江暮行不鹹不淡地看他一眼。
宴好垂頭。
“學習上我會監督你,希望你能收收心好好準備期末。”江暮行對他說,“需要看哪一科的筆記,直接找我要。”
宴好有些懵:“你願意把筆記借給我看?”
“不是,班長,你的筆記,”他結巴著,腦子空白,“我,你,我能看嗎?你就這麼給我,不用我……就是……嗯……”
“隻是筆記而已。”江暮行說。
而已?宴好心頭震蕩不已。
他沒聽說哪個學霸的筆記會隨便借給誰,隻聽說要花錢買來複印。
而且得儘快還回去。
江暮行竟然說他想看哪一科,就會給他。
宴好搓了搓燙熱的臉,想到江暮行把期末重點都給他劃了,不禁有點恍惚。
不知道江暮行給彆人輔導功課的時候,是不是都這麼認真?
好想比較比較。
.
氣氛很和諧的時候,江暮行接了個電話。
宴好明顯察覺他的麵色瞬間就沉了下去,就連周身的氣息都變了。
江暮行拽了書包就走。
宴好反應過來,小跑著追到玄關問:“班長,出什麼事了?”
江暮行沒回應,他迅速換上球鞋,打開門出去,關門前說,“記得塗藥。”
宴好把江暮行的拖鞋放到鞋架上麵,走那麼匆忙,恐怕是家裡事。
江暮行不會跟他掏心窩子的,起碼段時間內都沒可能。
下午江暮行沒來上課。
學校裡很快就傳了個遍,沒什麼千奇百怪的猜測,都想的是他家裡有事。
大家隻會又一次討論江暮行的家境,唏噓一番。
老天爺還算沒有太過分,給了他一個缺陷。
——異常貧窮的家庭。
宴好渾渾噩噩地撐到放學,頭枕著胳膊趴在桌上玩筆。
夏水跟楊叢喊他去吃冰。
宴好沒什麼精神:“你倆去吧,我不去了。”
“你不去,就我跟他怎麼去啊?”夏水一臉嫌棄,“被認識的人看到了,鐵定亂想亂說亂傳,嚇死個人。”
楊叢嗤笑:“我還不想跟你去呢。”
夏水抱拳:“那我們想法一致,告退。”
楊叢趕小飛蟲一樣揮揮手,扭頭問宴好:“不走?”
宴好半搭著眼,長睫毛蓋住深黑色眼瞳:“我趴會。”
楊叢跟他耳語:“爺,您姨爹來了?”
宴好:“滾。”
“ok。”楊叢齜出一口大白牙,痞裡痞氣的笑,“晚上打競技啊,哥帶你飛。”
宴好沒搭理。
教室裡的人都走了,他就坐起來,給江暮行發信息。
-班長,放學了,你的作業要不要我幫你收一下?
江暮行是在將近十分鐘後回的。
-不用,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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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嘎嘣嘎嘣吃了兩顆糖,攤開課本複習。
不知過了多久,宴好有感應般從課本裡抬起頭,側過臉看向後門口。
江暮行走進教室,背後是下落的夕陽,給他的輪廓鍍了層金紅色光暈。
宴好的目光瞥見了什麼,表情變了又變。
江暮行的手上原本有個創口貼,周末上午他在醫院就看見了。
現在多了兩個。
其中一個邊沿隱約能看見露出來的一點血痕,像是指甲抓的。
宴好起身走向江暮行,走路沒注意,膝蓋磕上了桌子,他本能地抱住腿後退幾步,結果碰到了後麵堆成小山的課本作業資料書之類,嘩啦掉了一地。
宴好:“……”
江暮行闊步走過去,嗓音沙啞:“腿怎麼樣?”
宴好其實就那一下感覺骨頭要碎了,現在緩了不少,但他卻蹙緊了眉心,像是疼得要命。
“毛毛躁躁的。”江暮行說,“你站旁邊點。”
宴好沒那麼做,眼睛看著他手上的創口貼。
“班長,你手怎麼了?”
江暮行麵無表情:“一點劃傷。”
扯謊,宴好的視線移到他額角的紗布上麵,內心的陰沈就被難過,心疼代替。
江暮行彎腰去撿地上的課本,宴好也剛好那麼做。
兩人的肩膀蹭到了一起,又同時抬頭。
宴好隔著一寸距離跟江暮行對視,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是喜歡著江暮行的那個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