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緒是來接女朋友回家的, 寒暑假都這樣, 年年如此, 沒料到會在A大門口碰見江暮行,發現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帶了一個, 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把人帶出來, 帶到陌生的城市,身邊一切都是陌生的, 很容易讓對方產生一種“我隻有你”的依賴感。
這一點黃緒很有心得。
當年他就是這麼追到的女朋友。
況且兩個人出來玩, 除了有很多機會了解彼此的其他麵, 促進感情上的交流,還可以製造出一係列回憶點。
俗話說得好啊,招不在新, 有用就行。
更何況還是雙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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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緒站在學校冷飲店外排隊, 看江暮行的男孩在不遠處的樹底下打電話, 天藍色T恤左下角有塊驅蚊貼, 確定沒看錯,就頗為曖昧地衝江暮行使了個眼色。
“驅蚊貼是怎麼說的?”黃緒揶揄, “你不會說是我給女朋友買多了,隨手給了你一點吧?”
江暮行沒言語。
黃緒自動理解是承認了,他豎起拇指:“小江班長, 你是悶騷中的這個。”
前麵的人拿了喝的離開, 江暮行走進店裡:“你們喝什麼?”
“這該是我請客啊。”黃緒搔了搔一頭金發, “不過, 以我們的關係,客氣就沒必要了。”
他伸出兩根手指:“兩杯冰紅茶。”
江暮行又要了一杯不加冰的茉莉花茶,一杯奶茶。
黃緒“嘖”了聲:“男孩子還喝奶茶?”
江暮行冷冷掃他一眼。
黃緒舉手投降:“能喝能喝。”
江暮行把帽子摘下來,捋幾下發絲,再扣上去。
黃緒示意他看還在打電話的男孩:“不問我怎麼看出來的?”
江暮行半張臉都被帽簷投下的陰影擋著,看不清神情。
“燙傷膏。”
黃緒透露了個信息,下一秒就來一句,“是不是給你做菜燙傷的?”
見江暮行終於有了反應,黃緒拍他肩膀:“你緒哥是過來人。”
“那次我帶隊去M市演出,前一晚在電話裡跟你說了,你沒讓我稍東西,第二天卻打給我,叫我捎燙傷膏,點名要什麼牌子,還說要正宗的。”
黃緒彆有深意,“太不像你的作風了,你就算燙一手泡,都不會這麼重視。”
江暮行把樹底下的人圈在了餘光裡。
“其實更早點,酒吧門口我就懷疑了,那會你有兩個同學在場,另一個是富家小少爺的正常反應,好奇又不屑,就他對我有很大的敵意,從我走到你身邊開始就盯我。”
黃緒心有餘悸地搖頭:“當時我都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
多可愛一孩子,就是偏執,占有欲很變態。
黃緒瞥瞥左邊看不出心思的江暮行,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第二次在賣場碰麵,敵意就沒了,我猜……”黃緒笑著撓撓眉毛,“你說了我的感情狀況,說我有個談了七年的女朋友,談情很好很穩定。”
江暮行不露聲色:“緒哥,你話多了。”
“今天特殊,好日子。”黃緒陽剛的臉上寫滿興味,“說起來,賣場那回,還是我給你製造的一機會,人親自給你送U盤了,那晚你有利用吧?你不是個浪費機會的人。”
江暮行不知想到什麼,周身的氣息有變。
就像一片沉寂的深海裡突然翻出了一個水泡,又在瞬息間卷起一條波浪。
然後一輪暖陽緩緩升起,海平麵波瀾壯闊,激昂不止。
這一刻,江暮行藏在世界裡的光亮泄露了出來。
黃緒心下震驚,雖然他天生就對彆人的情緒很敏感,但這小子是例外,這會倒是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打破了認識一年多以來的零記錄。
他感慨又替他高興:“看來是用到了那個機會,不管怎麼說,你都該請我吃飯。”
店員遞上來一個袋子,紅著臉說道:“帥哥,這是你點的飲料。”
江暮行提了袋子出去。
黃緒懶洋洋地走在後麵,看一眼已經掛掉電話的男孩:“過來了。”
江暮行把兩杯冰紅茶給他:“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黃緒一手拿一杯:“OK。”
江暮行問道:“A大有哪裡能逛?”
黃緒答非所問:“現在這個點,這個氣溫,哪裡人都少,沒幾對情侶大中午的跑出來,在學校裡手牽手膩歪著約會。”
江暮行朝宴好方向走,腳步一頓,交代了一句:“不該說的,彆說。”
“你小子也太謹慎了,我要是想說,在大賣場就說了。”黃緒像一個兄長一樣,給他把帽子正了正,“前方的路很難走,祝好運。”
江暮行轉身就走。
黃緒操著一把仿佛曆儘千帆的滄桑嗓音說了句:“再大的雨都有停的一天,太陽會出來的,麵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的,都會有的,上天善待每個熱愛生活的人。”
像是有感而發地煽情一回,也像是真心誠意地說給迎著光走的江暮行聽,或者說給經過的陌生人聽,又或是說給自己。
所有你以為永遠跨不過去的坎,都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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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揮手回應黃緒跟他女朋友。
“兩人很配。”
宴好想起來什麼,“班長,他們現在是七年之癢吧?”
江暮行側低頭:“什麼?”
“不是有個說法叫三年之痛,七年之癢嗎?“宴好說,“黃緒跟他女朋友正好是第七年,不知道癢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