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之間, 摸個頭發不算什麼事,一直摸就很有事了。
宴好依依不舍地把手拿開, 撚了撚手上的發蠟:“班長, 我走了啊。”
江暮行疊起長腿:“嗯。”
宴好垂頭檢查口袋裡的東西是不是都在,嘴上不自覺嘮叨:“你白天坐了車的, 下班就趕緊回去,早點休息。”
江暮行將紮在褲腰裡的襯衫下擺拽了出來, 不露聲色地往下撫了撫。
宴好走幾步回頭, 發現江暮行還坐在沙發裡, 奇怪地說道:“班長, 你不上去嗎?”
江暮行的嗓音微啞:“等會。”
宴好一臉疑惑不解, 他都走了,江暮行一個人坐那乾嘛?
要不他也等會?
這麼想著, 宴好就停在了原地, 兩秒後, 他退回原來的位置。
江暮行的額角一抽。
宴好摸鼻尖:“班長, 我還想跟你說點事。”
江暮行闔了闔眼簾:“回頭說。”
宴好撇撇嘴:“你現在不是不忙嗎?”
江暮行抬眼,正好看到他伸出粉粉的舌尖舔了下嘴唇。
火上澆油。
“嘭——”
江暮行把墨鏡往桌上一丟,人彎下來,手抱住後頸,用力搓了幾下, 喉嚨裡出來的氣息粗重。
宴好傻眼:“班長?”
江暮行維持著那個姿勢, 好一會才抬起頭, 他的麵部輪廓被陰影蓋住, 眉峰隱忍地緊攏在一起:“回去寫作業吧,不然你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不了。”
宴好脫口而出:“我可以放到明……”
江暮行沉聲打斷:“不要拖,今天的事今天做完。”
宴好肩膀受驚地縮了一下,咕噥道:“好吧,你說得對,我現在就回去。”
說著就轉身走了,這次沒再折回去。
江暮行後仰頭靠著椅背,單手插|進微亂的額發裡,將搭下來的發絲往腦後一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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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忙完已經過了零點,沒有丁點睡意,他拿出一個很厚的本子,翻翻記錄在上麵的短信,全是江暮行給他發的,每條後麵都跟著時間。
不知道明年高三畢業的時候,這本子能不能寫完。
宴好閒下來就多愁傷感,他把短信翻完,像往常一樣編輯一條短信。
-今天你又穿了西褲,很帥,喜歡你。
存進草稿箱裡。
宴好以喜歡著江暮行的自己為榮。
青橙雖然是T市最高檔的酒吧,但一樣飄著煙酒味,服務生也抽煙喝酒,江暮行卻能一樣不碰,底線跟原則都守住了。
宴好始終堅定一點,江暮行會好起來,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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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楊叢跟宴好開視頻,給他看自己一腿的蚊子包,非常的狀況,密集恐懼症看了會眼疼。
楊叢湊在攝像頭前,哇哩哇啦地跟宴好訴苦。
“媽的,我被我爸坑慘了。”
“看得出來。”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能不能?”
“曬黑了啊,跟夏水一個色。”
“我比她高級多了好吧,我是古銅色,她是煤炭色。”
“……”
“好好啊,鄉下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我跟你說我這大半個月都乾了什麼。”楊叢苦哈哈地掰手指頭,“割稻子,趕雞,捉泥鰍,摸魚,撈河蚌……我還喂豬了,臥槽,你能想象那畫麵嗎?我他媽竟然有一天給豬喂食。”
宴好聽得直樂:“挺豐富多彩。”
楊叢翻白眼:“那你來。”
宴好衝他微笑:“不了,我喜歡簡單點。”
楊叢:“……”
“鄉下沒電腦,哪家都沒有,我這是坐著拖拉機來縣裡找的網吧,唯一一個有攝像頭的就我這台,太他媽破了。”
楊叢罵罵咧咧,給宴好看他手上的一堆小口子:“割稻割的,慘吧。”
宴好:“慘。”
“哥們,知道我這段時間體驗到了什麼嗎?”
楊叢喝兩口王老吉,特滄桑地來了一首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皆辛苦。”
宴好一臉嫌棄:“我關視頻了。”
“關屁,我找你有正事!”楊叢撲到電腦屏幕前,“彆關啊!”
宴好看楊叢臉上之前磕傷留下的疤,心想他真的是衰,這疤完全就是在時刻提醒他,曾經多傻逼。
“你是不是吃多醬油了?”
楊叢弄著網吧的耳機線:“什麼?”
宴好湊近點看,眉心擰了一些:“臉上的疤怎麼還這麼深?”
楊叢扯起一邊的嘴角哼笑:“老天爺看我太帥,嫉妒了唄。”
宴好記得江暮行額角那塊疤就很淡:“能好嗎?”
楊叢吊兒郎當:“儘人事,看天命。”
宴好後坐點:“視頻還是關了吧,我就不打擾你數蚊子包了。”
“能好能好,”楊叢一秒變正經,“就是我換藥那會沒怎麼注意,恢複的一般般,褪疤的時間要長點。”
完了又賤起來:“好哥,謝你關心,朋友一生一起走啊。”
宴好起一身雞皮疙瘩:“正事還說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