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知道宴好能從墊底打上來,是找了很厲害的家教,他以為是每科一個,一對一的指導。
哪曉得家教竟然就是他同桌,六科全補。
要不要那麼牛逼?
而且江暮行還搬到了宴好那,跟他同住。
這一點在宋然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隻有日夜輔導,嚴格監督,宴好的成績才能隻上不下。
每天一節家教課是做不到的。
宴好現在已經成為一中富二代們的偶像了,自從他高二期末成為一匹黑馬以後,高三開始的大小考試一路直奔。
那些聲音漸漸減弱,想看他笑話的人越來越少,正視他的人越來越多。
一次考得好可以說是抄的,兩次是僥幸,三次四次,那就是實力。
不管彆人願不願意承不承認,一個當初隻考到自費線,花錢買進來的人,的確殺到了前線的戰場,來勢洶湧。
攪得班裡的氣氛都緊張了起來。
宋然不認為江暮行那麼對宴好,是因為無比豐厚的課費。
可彆的原因,他也想不出來。
哪怕是很特彆的朋友,未免也太用心了。
宋然進公寓就有種很違和的感覺,哪裡很不對勁,卻又捋不清,他跟著江暮行進廚房,把手裡的菜放台子上麵。
“老江,你瞞得夠嚴實啊。”
江暮行拿水壺燒水:“瞞什麼?”
宋然倚著台子邊緣:“你給宴好補課,還跟他住一起,這事兒提都沒提過。”
江暮行的聲音被水聲衝淡:“沒什麼好提的。”
“……”
宋然環顧明亮的廚房,碗筷都是成雙成對,冰箱上有兩張天藍色的便利貼,老江的字,提醒宴好鮮奶從冰箱裡拿出來要先放放再喝,蔓越莓乾一次少拿點,不能多吃。
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感突兀地竄出來,在宋然心裡瘋狂生長。
“老江,你對宴好,”宋然頓了頓,“太好了吧。”
江暮行把水壺的插頭插上:“好嗎?”
宋然鏡片後的眼睛一閃,有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探究之色:“不能再好了。”
江暮行低笑了聲:“我不覺得。”
現在他隻是一個高中生,身上的債沒還清,也沒完成學業,能為宴好做的很有限,怎麼可能是不能再好。
還遠遠不夠。
宋然不知道好友心裡所想,他沒放下這個疑惑:“不覺得?那你還想對他怎麼樣?我要是有個學習差的女朋友,估計都做不到你這樣子。”
江暮行不置可否:“隻是學習上的輔導而已。”
“而已?那會你給我表妹輔導數學,我舅想讓你多帶一科化學,課費方麵可以翻倍,”宋然說,“你拒絕了,說是有壓力,會耽誤自己的學習。”
“怎麼到宴好這,你就能六科全帶,還不覺得有什麼?”
江暮行輕描淡寫:“我保送了,高三有時間。”
宋然聞言,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保送了?什麼時候的事?你不是哪個學校都沒接受嗎?”
江暮行:“暑假裡改的主意,前不久才辦好手續,教務處沒公開。”
宋然:“保送的哪?”
江暮行:“a大。”
宋然:“那上了大學,咱還能偶爾出來搓一頓。”
江暮行點頭。
宋然一邊消化著這個消息,一邊好奇地問道:“宴好的誌願是哪?我看他那勢頭,怕不止是考上本科就行了吧?”
江暮行沒回應。
宋然也沒多問,明年高考後就知道了。
“我那個科大保送了,還要把報名記錄跟高考成績錄進檔案裡,雖然已經簽約了,考多少都不影響上大學,但也不能考差了,不然丟人。”
宋然推推眼鏡:“a大是不允許保送生參加高考的,老江你完全可以利用高三時間做自己的事了啊,打打工給大學做準備,或者想考點什麼證就去考,給我表妹補課也行啊,她說你又帥又會講題,崇拜的不得了,我舅找的彆的家教她都不滿意。”
“像張程他們保送的學校也不用高考,現在都開始不怎麼來上課了,架子鼓吉他等各個班的報,等著去大學浪蕩泡妹。”
江暮行打開冰箱:“我在給宴好補課,必須去學校,我要了解各科老師的複習進度。”
宋然:“……”
“整個高三都給他補課,一直送他上考場?”
江暮行坦然:“對。”
宋然愣了下:“你有一年的時間可以自由分配,不做點彆的嗎?”
江暮行淡淡道:“做不了,輔導計劃排得很滿。”
宋然感到萬分驚訝,老江的家境不好,時間對他來說很寶貴,用在學習上的很少,大多都放在解決生存上了。
現在卻要用一年的時間,來輔導一個人。
高三最後一年,隻做一件事。
太玄幻了。
宋然的腦子裡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一塊記憶片段,之前老江跟他透露過“我有個朋友”係列。
老江有個年級查無此人,已經發現了他的心思,並且不安分的心上人。
現在是什麼發展?
已經踩著高中的尾巴躁起來了嗎?
可老江依然是老樣子,對於示愛跟表白一律當場拒絕,毫不拖泥帶水,周圍也沒有出現能夠匹配他心上人這個標簽的女生。
哪怕是筆友,也會有蛛絲馬跡。
宋然產生了某種極其古怪的混亂,他把眼睛摘下來,拽了衣角擦擦鏡片,斟酌著詢問:“老江,你跟宴好……”
江暮行目光暗沉地看過去,帶著一股異常逼人的壓迫感。
宋然的思維空白,忘了要說什麼。
江暮行收回視線,若無其事道:“冰箱裡有喝的,自己拿。”
宋然反應過來,戴上眼鏡問:“都有什麼?”
江暮行說道:“蓮藕汁,可樂,椰子汁,汽水。”
宋然打開冰箱,在一排飲料裡看到了一盒鮮奶,他伸手去拿。
後麵響起江暮行的聲音:“那是宴好的。”
“……”宋然默默把鮮奶放下。
“不過話說回來,老江,即便有你這個大神在一旁輔助,當事人的心思如果不在學習上麵,說了也不聽,照樣沒用,關鍵還是看自己。”
宋然擰開汽水蓋子:“宴好是下了苦心的啊,不光很努力,還聰明。”
江暮行薄唇微掀:“嗯。”
宋然錯過了江暮行眼裡一掠而過的驕傲,他瞥見垃圾簍裡的感冒顆粒的袋子:“你感冒了?”
水開了,江暮行拔掉插頭,提起水壺,往保溫壺裡倒水:“是宴好。”
“我也有點感冒,頭疼。”
宋然靠著冰箱門喝口汽水:“楊叢那家夥大清早就叫我去逛菜市場,他自己第一次去,說要買雞,讓我幫忙挑挑,你說我能會嗎?我也就分得清公雞母雞……”
房裡,楊叢打了個噴嚏:“靠,老子被你傳染了。”
“滾吧。”
宴好一腳踹過去,江暮行跟他接吻都沒傳染。
楊叢指指他通紅的鼻子,不給麵子地嘲笑:“好哥,你這胡蘿卜比昨天更紅了。”
宴好話到嘴邊突然蹦開:“你褲腿上什麼東西?”
楊叢低頭一看,黑黑一小坨:“操。”
“這好像是魚的內臟。”
楊叢確定以後就是一連串的“臥槽”,要了命似的拿紙巾擦。
宴好看得眉心直蹙:“你買魚了?”
“買了條烏魚。”楊叢把紙巾丟掉,“中午讓張阿姨給你燒湯。”
宴好懨懨道:“我不想喝魚湯。”
楊叢翻白眼:“行了朋友,彆挑了,你哥我感冒,你連根毛都不給買。”
宴好:“……”
“毛還要買,你滿腿都是。”
楊叢切了聲:“毛多那啥強,懂不懂啊你?”
宴好停下轉筆的動作,江暮行毛也挺多的,小腿上麵,配著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荷爾蒙氣息就很猛,非常有男人味。
強不強的,他還沒體會過。
紙飛機都不跟他玩。
江暮行太小氣了,也太能忍,舉高手的時候都麵不改色,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宴好咬著嘴角想,還要等多久才能辦事兒呢,不會要等到他高考完吧?
那會把他等瘋的,不行,等不了。
楊叢忽然把一張帥氣的臉湊近:“小好,你嘴怎麼破了?”
“饞的。”
宴好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這兩天感冒沒胃口,都沒吃什麼東西。”
楊叢信了。
宴好把心放肚子裡,傻孩子就是好。
下一刻就聽楊叢冷不丁地來一句:“那是誰的?”
宴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枕頭邊放著一條睡褲,江暮行的。
“我的啊。”宴好說。
楊叢這回沒信,他大步過去,撈了睡褲在身前一比:“我穿都要長一小截,你怎麼穿的?”
“就把腳套進去穿唄。”宴好一臉的淡定,“大點的穿著睡覺舒服。”
“彆管睡衣了,你過來幫我看看電腦,最近有點卡。”
楊叢立馬被轉移注意力:“江暮行沒給你弄?”
宴好滑著椅子去開電腦:“他不會。”
對不起了,男朋友。
楊叢立馬嘚瑟起來,身後的尾巴搖成螺旋槳:“關鍵時候不還得看自家兄弟。”
“是是是。”
宴好挪到旁邊:“來吧,兄弟,幫我整整。”
楊叢過去:“你不是有筆電嗎,乾嘛還用台式的,鍵盤都敲成什麼樣了都。”
“台式的用著有安全感。”
宴好趁楊叢不注意,用扯被子蓋住了江暮行的睡衣。
發小智商不行,好騙,待會宋然進來看到了,一準完蛋。
宴好自從跟江暮行好上之後,心情就很矛盾。
對宴好來說,江暮行就像是世上最好吃的糖果,有太多的人想嘗一口,隻有他吃到了,他恨不得告訴全世界,糖有多甜。
卻又不想被人發現,想偷偷的吃。
“你電腦桌麵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