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臟亂,又有垃圾桶又有烤串竹簽之類的,蚊子多。
宴好抓完脖子抓胳膊。
江暮行皺眉將少年拉起來,低聲道:“去a市買。”
宴好瞄江暮行,見他麵色沉沉,就沒再堅持。
有話好好說,一人讓一步。
作為一個高考生,明天就上考場了,宴好愣是逛了一個多小時。
買這買那,下樓兩手空空,回酒店大包小包。
東西買了,腿酸了,體力也消耗掉了,希望不要失眠。
江暮行把帶來的被子枕頭全換了。
宴好洗了個溫水澡趴上床,上qq進群聊天。
楊大仙:小好,你那有蚊子嗎?
宴邦尼:酒店裡沒有。
楊大仙:操,我這蚊子上把抓,我要去你那打地鋪。
宴邦尼:宋老哥,勞煩你攔著點。
宋老哥:他整個一熊樣,我瘦胳膊瘦腿的,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宴邦尼:送你一箱辣條。
宋老哥:那我怎麼也得擼袖子上了。
楊叢開始用摳鼻子的表情刷屏。
宴好的脖子上突然一涼,他抖了一下:“你輕點按。”
江暮行手上的力道不減半分:“輕點揉不開藥膏。”
宴好縮了縮肩膀,竭力憋著不躲開。
男朋友給抹藥,再癢也要忍著。
江暮行拉開宴好的領口,看他脖子上還有沒有其他地方被蚊子咬了。
宴好兩隻手舉起來放旁邊,小貓被呼嚕毛一樣乖。
“我爸媽有沒有聯係過你?”
江暮行不語。
“有吧,”宴好說,“他們最近都不跟我視頻了,也不通電話,怕讓我有壓力,可是又想知道我怎麼樣,所以他們就……”
江暮行吻住他的唇,咬碎了後麵的話。
宴好脖子跟胳膊上的蚊子包都上了藥,涼絲絲的。
江暮行剛要蓋上藥膏,宴好就掀起睡衣:“我肚子上也有。”
“這兒。”宴好指給他看。
江暮行當他是在鬨著玩,餘光掃過去時眉峰一攏,沒料到還真有個包。
鮮紅色的,個頭還不小。
宴好仰麵躺著,眼睛看天花板的吊燈:“你說蚊子精不精?”
江暮行扣一點藥膏塗在他的蚊子包上麵,指腹繞圈按揉。
“蚊子精不精我不知道,你反正不精。”
宴好把腿掛他腰上,纏住,腳後跟蹭他硬實的背肌:“班長,這是什麼意思?”
江暮行扯動唇角:“六個包的意思。”
“挺好的。”宴好一臉正色,“六六大順,好兆頭。”
江暮行:“……”
宴好趁著江暮行洗澡的時候,把空間博客跟知乎都逛了一遍,他又去貼吧溜溜,看見一個帖子說(4)班有女生在廁所裡嚎啕大哭。
壓力太大了。
宴好一陣唏噓,心態果真是高考篩選的因素之一。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變成熱鍋上的螞蟻。
宴好翻翻帖子,每個樓層裡都像是滲著對明後兩天的恐慌,他發覺比較起來,自己的狀態算是很不錯了。
沒哭沒崩潰,能吃能喝。
宴好放下手機,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他跟許多人一樣走在追求夢想的路上,過關斬將往前衝,路途艱難。
卻沒有幾個人能像他這麼幸運,能有喜歡的人陪在身邊,給他鼓勵,教他成長,一路護送。
浴室裡的水聲停了,宴好“騰”地跳下床,江暮行一打開門,他就撲上去。
江暮行身上是濕的,想把他扒下來。
宴好摟得更緊。
江暮行一手托著他的屁股,一手抓著毛巾擦頭上的水,腳步平穩地走到床邊。
“下來。”
宴好在他耳邊吹口氣:“江暮行。”
江暮行的呼吸一頓:“嗯?”
“高三這一年,謝謝你,辛苦了。”宴好輕聲說,“還有就是……”
他停了幾秒,親親江暮行灼紅的耳根:“我會對你好。”
“隻要是我有的,你想要,我都會給你。”
江暮行半闔眼簾,沒出聲。
宴好垂頭去看江暮行的神情,還沒看清就被他摁在了懷裡。
江暮行的力道極大。
宴好想掙紮著抬起頭,忽然發現扣住他後腦勺的手掌輕微顫抖。
他的身子劇烈一震,呼吸都忘了。
青春年少愛上一個人,會怦然心動,不知所措,也會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笨拙地守護著那份純粹的美好。
夜裡下起小雨。
宴好以為自己肯定睡不著,然而他隻是躺在江暮行臂彎裡聽了幾首歌,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兩點多,江暮行爬起來檢查宴好的文具跟證件,記不清是第幾次檢查了,統計數字除了強調他的無力,彆無其他意義。
江暮行參加過大大小小太多次考試,從沒緊張過。
那種感受是宴好給他的,一次比一比深刻。
這次的高考至關重要,緊張感卻沒有達到頂點。
因為他們還有以後,有很長的路要走,必定伴隨很多挑戰,他會繼續為宴好緊張下去。
甘之如飴。
江暮行一夜沒睡,天邊翻出魚肚白的時候,他給了少年一個早安吻,眼裡布滿紅血絲。
早上江暮行送宴好去考點,兩人沒說什麼話,隻是隔著嘈雜的人群對視了一眼。
我在外麵等你。
好。
八點半,宴好跟著考生們的隊伍排隊進考場,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轉了轉筆,勾出脖子裡的掛繩,咬一下閃著光的銀戒。
江暮行,祝我們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