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蘅玉回到永安侯府,先是是喝了一碗避子湯,再讓人抬了水進來沐浴擦身。
宮裡人多嘴雜的,她不好明目張膽地事後沐浴,趙珣膽大妄為,她卻不得不小心。
趙蘅玉顧忌著身上斑斑點點的痕跡,沒有讓燕支和花鈿進來服侍,她小心將衣裳解開,將團龍紋飾的小衣鬆開時,摩擦之間,疼得直抽吸。
那日她說趙珣是狗,仿佛打開了他的什麼關竅,他情.濃之時總是要咬得她一身都是印子。
趙蘅玉將衣裳搭在屏風上,自己沒入了水中。
她原本預備著匆匆洗一刻鐘就起身的,白日裡免不了有人來見她,可是也許是才服了藥,她靠在浴桶上,不知不覺就昏睡沉沉起來。
.
斐苑娘在屋裡聽見趙蘅玉從宮中回來了,忙著去見她。
這幾日裡,斐苑娘也聽說了那些風言風語,她想,人人都嫉妒趙蘅玉傾國傾城的容貌,又嫉妒她的盛寵,因此才傳出了那樣的流言。
斐苑娘一時間深深責怪自己,若不是因為自己的婚事,趙蘅玉何必頻頻入宮。
斐苑娘走出屋子,心裡想著,這次就告訴趙蘅玉,隨意給她指一個書生就好,隻要不是成國公府的三公子。
她走到趙蘅玉院中,恰好這時候院裡沒人,她徑直走進屋裡來,輕聲喊道:“嫂嫂?”
“苑娘?”趙蘅玉的聲音響起,有些將醒未醒的慵懶。
斐苑娘還聽到一陣水聲,她稍有疑惑,怎麼趙蘅玉在白日就沐浴。
她聽聲音裡間似乎沒有旁人了,想著趙蘅玉或許要幫忙,她便走了進來。
她走了過來,迎麵看見趙蘅玉搭在架子上的衣裳,一片赭黃繡團龍的小衣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斐苑娘滿眼驚詫。
皇帝袍服以此色染色,上麵的團龍更是天子專有之物。
斐苑娘往後退了兩步,慌張小跑了出去。
趙蘅玉這時候才清醒了個徹底,她咬唇看著自己的小衣,緊緊蹙了眉。
.
斐苑娘回到屋裡,手都是發抖的。
婢女見她麵色蒼白,忙問她怎麼了,她卻隻是搖頭。
斐苑娘將婢女打發了出去,她將書案上挪起的書搬開,底下壓著一張皺皺的字畫。
她畫的少年將軍,並不是她於詩詞中單薄的想象,而是確有其人。
那年她在馬球場上看見趙珣,頓時一見傾心。
她自知身份不高,性子又太弱,從未和趙珣有過太多言語,隻敢將心事深藏心中。
她曾經撞見過趙珣在客店狎弄私妓,那時候趙蘅玉說過,趙珣並非良人。
後來,兄長斐文若陷入謀逆一案,趙珣雖然放過了永安侯府,可朝堂之上,對兄長步步緊逼。
斐苑娘便知道,趙珣視永安侯府如同仇寇。
趙珣將無數緹騎安插到了永安侯府,斐府之人終日惶惶,她身為斐府的小姐,怎能對這樣的趙珣心生愛慕?
可是心底終究存著一絲不敢同外人言說的情愫。
直到今日,她窺見了趙蘅玉和趙珣的私情。
斐苑娘頓時明白過來,每次趙蘅玉入宮前的不安是從何而來。
趙蘅玉並不是自願的。
趙珣他……他強逼姊妹,喪心病狂如斯。
斐苑娘失力地癱坐下來。
或許她心中的趙珣更多的,就是來源於想象。
深藏閨閣的少女仰慕著一個意氣風發的夢。
如今,夢醒了。
斐苑娘站了起來,她取來火撚子,將這幅畫燒在了熏籠中。
沒過多久,她聽見屋外腳步聲輕輕,趙蘅玉的聲音傳了進來:“苑娘?”
斐苑娘轉身望向了外麵。
趙蘅玉走了進來,她看起來心緒不寧極了,她走到斐苑娘身邊,欲言又止:“苑娘……”
趙蘅玉已經明白過來,斐苑娘大約發現了她和趙珣的事情,這件事難以啟齒,但已經無從隱瞞了。
她正要說什麼,斐苑娘卻岔開了話題:“嫂嫂,我想清楚了,我不喜歡書生,我喜歡武人。”
趙蘅玉一怔。
斐苑娘鼓足了勇氣,但說起自己的事,她依舊有些臉紅,她說道:“我想聖上身邊一定有英武的兒郎,嫂嫂可幫我相看。”
她想清楚了,如今斐府的形勢容不得她逃避,她想要一個能夠得趙珣信任的夫君,能在適當的時候,幫上斐府一把。
趙蘅玉愣怔片刻,說道:“好。”
趙蘅玉還在猶豫方才之事,斐苑娘卻像是一無所知地望著她:“嫂嫂,還有什麼事嗎?”
趙蘅玉頓了一下,笑道:“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