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蝙蝠俠轉過身來時，已經沒有了第一次見麵時那樣的劍拔弩張。
就像是意識到再隱藏下去也沒有多少意義，這位飽經風霜的首領甚至乾脆詳儘地解釋了起來：“今天的情況我們曾模擬過很多次，但所有的陷阱、機關在那些服用了超人藥的士兵麵前，最多也隻能拖延住20分鐘……”
“而這個時間，甚至不夠基地裡一半的人撤離出去。”
超人眼神微動，記下了對方無意識提及到的一個陌生的名詞。
隻不過，下一句話對方語調一轉。
“但現在，我看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此時蝙蝠俠微微抬起了下巴，聲音沉穩又冷靜。
“以你帶我飛往哥譚的速度和力量來看……這些時間，足夠你把包括神諭在內的其他所有人全部轉移到安全地帶了，對嗎？”
“……”
超人懵了兩秒後，一瞬間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潛台詞。
在過去的經曆中，無論是閃電俠、魔法側的同僚還是其他隱居修行的法師，在提到關於平行宇宙這個話題時，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的發出同一個警告——
不要試圖修改任何東西。
哪怕它看起來再微不足道，甚至隻是一罐番
茄醬。
而麵前這位蝙蝠俠，也曾隱晦地提到過自己和“平行世界”曾有過不太愉快的接觸。但這又或許是為什麼對方可以迅速而沉默的接受自己的解釋，帶著走進反抗軍基地，甚至是出現在芭芭拉的麵前……
同理，他恐怕也同樣清楚，想讓超人對這一切的發生坐視不理並不現實。
於是乎，黑暗騎士為此策劃了一個滿分的、如果是真正以救人為首要任務的超人絕對不會拒絕的任務——既能夠挽救所有反抗軍士兵的生命，又不需要過多擔心自己會牽扯進這個世界的紛爭。
但偏偏，腦海裡回蕩的畫麵卻是蝙蝠俠那樣神色淡然、又習以為常的把自己性命當做砝碼擺上博弈桌，然後計算出犧牲自己作為誘餌去換取那麼堪堪20分鐘，會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一瞬間，他隻覺渾身發冷如墜冰窖。
彆誤會，超人當然堅信每個人的生命都平等重要。雖然說自己世界的蝙蝠俠，也沒有陽光開朗到哪裡去，也經常會安排一些真的很想讓人把他頭擰掉的計劃……
但眼前這位黑暗騎士，語氣是那樣輕描淡寫、又如一灘枯寂的死水，光是過長時間的凝視都有種寒意升起。
超人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沒人比他對這種自己還在茫然時、就已經被提前安排好要怎麼去做“最大性價比選擇”的憤怒更熟悉，也沒有人能知道霎那間，他在心底轟然升騰起對自己同為體的怒火，和對這個世界一瞬間深深的無力感。
但點燃所有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眼前的蝙蝠俠，在安排自己像獻祭一樣進行自殺式行動前試圖支走超人時的語氣，輕飄飄又平靜得，仿佛隻是在說“我給你7分鐘去解決西海岸山火”。
人間之神緩緩深吸一口氣。
“……我曾說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有些突兀地開口，聲音不大，但足以清晰地傳進兩人的耳朵裡。
這個話題轉變得太快，以至於蝙蝠俠一瞬間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
黑暗騎士一抬眼，就不可避免的看見了那個正毫無遮掩展露出來、象征著無限希望的明亮S標記。
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他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像是在凝視一顆溫柔的太陽。
“但現在，我似乎有點知道為什麼了。”
那雙紅靴子緩緩離地，隻見人間之神微微低頭時，像是在儘可能放鬆表情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知道你可能經曆過並不友善的平行宇宙到訪者，也不信任我，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去幫你爭取到那個20分鐘。”
“等等，你——”
底下的反抗軍士兵們，在同一個瞬間都感覺到了有一陣涼爽的清風拂麵。
下一秒，他那一道紅藍色虛影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這座基地之中。
【……】
蝙蝠俠沉默地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
並且果不其然，在倒數第十個數時，就意識到自己有一個超人政權士兵的殼子，突然間眼前一黑的下了線。
——我又能怎麼樣。
我也隻是一個麵對超人突然發瘋，但手上卻沒有氪石的倒黴蛋。
好半晌，他才有些心累的歎了一口氣：【……計劃有變，各位。】
【克拉克你預備一下吧——再過一會，和那家夥對戲的任務估計要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