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甜壓根兒就沒覺察出來萬芳在炫耀, 畢竟在後世誰還沒點兒才藝傍身呀。再說了,萬芳彈得好不好,跟她又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邊萬芳彈完, 旁邊聽得懂聽不懂得全都禮節性鼓鼓掌, 萬芳臉上掠過得意, 不過想起她媽平時的教導, 很快收住了。
她不自覺把目光轉向薑甜。結果大出她意料,薑甜絲毫沒有被搶風頭的自覺, 完全是一派不卑不亢寵辱不驚的小淡定。
萬芳臉色有點兒不好看,那感覺就好像費勁兒扒拉卻是唱了個獨角戲。
她想,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雖然沒養在身邊兒,骨子裡還是跟她媽尹雪一個臭德性!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小插曲就算過去了的時候,尹雪說話了, 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大家都能聽得見。
她說,“芳芳彈得可真棒,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三等獎的水平, 我看特等獎也使得。”
一番話說得含蓄而留有餘地, 似貶似褒,你們自己猜去。
這就是尹雪的高明之處,作為長輩直接懟, 未免顯得她刻薄,另外也顯得她有多在意自己閨女不會彈鋼琴一樣。
老太太目光複雜地瞅尹雪一眼,三言兩語轉了話題,就算把這茬過去了。
吃完飯,從老宅一回來, 尹雪就跟萬鳴商量,除了學習,閨女的才藝也得給拾起來。
薑甜不想在這些已經會的東西上浪費時間,適當地表現出超強的學習能力。
兩口子一次次被驚得目瞪口呆,從開始的興奮,難以置信,到最後被閨女刺激的麻木了,似乎她再表現得不可思議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是他們生出來的女兒,沒點兒天分才不正常。
這天,薑甜正睡午覺,被尹雪叫起來。
家裡來了客人。
薑甜抓了兩下頭發,換了衣服從臥室走出來,看見客廳坐著一個卷發的中年女人和一個斯斯文文的年輕小夥子。
“甜甜,這是你張姨和陸遠哥。”
“張姨好,陸遠哥好。”
薑甜剛睡醒,有股懶懶的嬌勁兒,說話還帶著惺忪的鼻音,那聲音無端讓人想起糯糯的桂花糕,軟軟的,帶著彈性和甜膩,讓人的心尖兒仿佛也被她彈了一下,蕩起酥麻的漣漪。
陸遠突然就覺得他曾經幻想過的另一半兒由抽象變成了具體,臉不由微微發燙,萬分慶幸自己今天跟著母親過來了。
知子莫若母,一見兒子這副表情,張萍就心裡有數了。
其實她在老宅那次就看上薑甜了,一方麵自然是因為對方長得好,另一方麵無論搭上尹家還是萬家,都對兒子的將來大有幫助。
今天帶著兒子上門,說是路過串個門兒,實際上一則讓兒子見見真人,二則探探尹雪的口風。
尹雪一眼就瞧出了端倪,隱隱約約猜出幾分張萍的意思,
不過陸遠這孩子,她也算是瞧著長大的,確實不錯,但配自家甜甜還是差了點兒。
何況現在甜甜和周東陽還在婚姻關係內呢,另外她也不想讓女兒這麼早就嫁人。
薑甜不知道她媽媽有這麼多內心戲,出於基本的禮貌,坐那兒充當背景板。
張萍提議讓倆孩子下樓轉轉,她和尹雪姐倆說點兒體己
話啊。
尹雪沒反對。女兒就是見過的優秀男人太少,才會被周東陽一葉障目,比起讓自己的女兒當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她寧可讓薑甜在可控地視線範圍內跟不同的男人都接觸接觸,才知道什麼樣的是最適合自己的。
走到玄關處,薑甜彎腰換下拖鞋,穿了雙白色係帶平底兒涼鞋,就下去一會兒,她也懶得穿襪子了。
陸遠注意到她的腳很是小巧,就那樣玲瓏地秀著,泛出羊脂玉般油潤的光澤,粉粉的指甲一顆顆精致得很。
正值酷暑,下午三點多鐘的太陽仍舊凶猛,刺眼的光線照得人睜不開眼,薑甜不由把手搭在額角擋光,尋思這麼熱個天,該到那兒呆會兒去。
陸遠指指不遠處的小賣鋪說:“那兒正好有片遮光的陰涼地兒,不如我們過去呆會兒吧,順便買兩根冰棍解解渴。”
薑甜點頭。
陸遠買來兩根兒老冰棍兒,自己拿一根兒,另一根兒剝開外包裝遞給薑甜。
薑甜好久沒吃過這玩意兒了,她胃受不住太涼的,周東陽和尹雪都清楚這一點兒,平時就控製得嚴。
今天她有點兒想吃,這麼熱的天,吃上一根兒也不至於就會肚子疼,管它呢,疼就再說。
她低下頭,先是伸出一截舌尖輕輕舔了幾下,適應了溫度,便磨磨蹭蹭吮吸起來,吃得慢些可以占住嘴不用說話,總比和陸遠尷尬站著強吧。
薑甜察覺到陸遠的目光好像一直盯著自己,不由拿眼瞥他,“你不吃冰棍兒,老盯著我吃乾嘛。”
陸遠耳根子一紅,忙低下頭掩飾性般大口吃起自己手裡的老冰棍兒。
周東陽從遠處走過來,看見眼前紮眼的一幕,一股子戾氣不可抑製地從眼底往外冒。
薑甜低頭專心致誌吃著剩下的一點兒冰棍,忽然感覺頭頂光線暗下來,撩起眼皮抬頭一看,呆住!
確認似地眨眨睫毛,瞳孔就亮了起來,把已經吃得光禿禿的冰棍兒棒往嘴裡一叼,歡快地伸手抱住周東陽。
周東陽低頭抽掉她嘴裡的冰棍兒棒,低沉地嗓音隱含怒氣,“說你多少次了,不準吃涼的,一點兒記性都不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