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陽用牙齒幫薑甜鬆了綁,隨後讓薑甜幫他把手上的領帶解開。
薑甜涼涼地說了一句,“多綁會兒吧,反正哥哥皮糙肉厚,不怕勒。”
……
正月初七,周東陽開車帶薑甜回了京市。
萬鳴早就想給周東陽打電話了,但被尹雪勸住,倒不是考慮周東陽,主要是薑家一家子難得團聚,他們不能太自私。
薑甜看見爸爸一臉激動地迎出門兒來,桃花眼裡的想念熱切而溢於言表,心中亦是激動萬分,給了萬鳴一個大大的擁抱。
除了小嬰孩兒的時候,這還是萬鳴第一次和自己女兒擁抱,頓生一種時光輪回之感,無論多不想承認,他好像真的老了,心裡開始生出依賴,竟然覺得懷裡小小的人兒開始成為自己後半輩子的支柱。
往後餘生,不管他變得有多老,白發蒼蒼也罷,牙齒掉光也好,有了女兒在身邊,就好像生命進入到另一個輪回,一切似乎變得都可以接受。
“爸,媽不在家嗎?”周東陽忽然開口。
薑甜鬆開萬鳴,“對呀,爸,我媽媽呢,她去哪兒了?”
“媽媽今天去你姥姥家了。”
“哦,那今天午飯我來做,哥哥,你陪著爸爸說會兒話”
周東陽接話,“彆麻煩了,出去吃吧,順便有件事要跟爸商量。”
一行三人下了樓,萬鳴看到周東陽的車,眉毛挑了挑,卻沒多問。
薑甜給他打開車門兒,順便解釋,“哥哥前些日子才買的,出行方麵一些。”
萬鳴笑笑,未置可否,心裡卻吃驚不小,早在看到周東陽給閨女買限量版派克鋼筆這種奢侈品他就起了疑心,一個小廠長的工資可撐不起這種大手筆。
也是從那次,他托人調查了周東陽,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周東陽涉入的領域還真不少,玩兒收藏,玩兒股票,據說還跟一個德國人交往甚密,這還僅僅是能查得出來的東西。
他自覺已經足夠高估周東陽,沒成想更讓他吃驚的在後邊,棉紡廠的鐵飯碗,他說扔就扔,轉身就自己開了個水泥廠。
關鍵人還不是小打小鬨的試水,一上來就玩兒個大的,建廠規模全省第一。
就這魄力,萬鳴還真沒見過,他是學經濟學的,理論上知道水泥這種東西在目前大搞基建的階段絕對有得搞,但真要他去做,至少他是不敢搞這麼大的。
閨女鐵了心要嫁,他自然對周東陽這新開的水泥廠也上了心,一番觀察下來,算是明白周東陽為什麼搞這麼大了,他一個高中生,竟然無師自通玩兒起了規模經濟。
今天看這新買的車,估計廠子發展是不錯,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為閨女高興還是發愁,男人沒本事不行,太有本事對女人來說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
不過,他不是尹雪,骨子裡看得開,人活著還不就是個且行且偷歡,閨女至少現在是快樂的,再說了,閨女還還足夠年輕,就算跌倒了,也有的是機會爬起來換下一個。
還是上次的飯店,這家廚子的廚藝沒得說。
三人一進屋,屋子裡有一瞬間的安靜,實在是三個人的相貌氣質太過出挑,看臉在哪個年代都一樣的。
老板跟萬鳴已經算是熟人兒,忙上來招呼著幾個人坐下。
萬鳴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老方,過年好呀。”
老方陪著笑臉兒,“萬教授您也過年好,您幾位一來,我們小店兒可是蓬蓽生輝。”
萬鳴喜歡被人誇,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手指在菜單上指指點點,一會兒功夫點了五六個菜。
老方目光不自覺落在萬鳴的手指上,心說咱這勞動人民的手,跟人家這養尊處優的就是沒法比,穿得再人模狗樣兒也比不了人家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貴氣兒。
難怪他一來,自家的女服務員就興奮得不行,旱得旱死,澇得澇死,這老天爺從來就沒公平過。
萬鳴點完菜,搓了搓手指,有些可憐巴巴的望了薑甜一眼,說,“甜甜,爸爸想喝點兒酒,你不會告訴媽媽吧?”
薑甜成天被控製吃肉,特彆能理解萬鳴的痛苦,眨了眨眼,“不能超過二兩。”
她轉過頭,又問周東陽,“哥哥,你要喝點兒嗎?”
周東陽攤攤手,“我開車。”
薑甜張口就要說“我來開”話到嘴邊兒又被強行咽下去,她忘了,她現在不應該會開車。
萬鳴點了一瓶茅台。
從放寒假到現在,他滴酒還未沾過呢。
吃著飯,周東陽忽然說,“爸,老和甜甜兩地分居也不是回事兒,我看上了一處房子,就在咱們小區隔壁,吃完飯,一塊兒過去看看吧,您順便幫我們把把關。”
萬鳴啞口無言,這王八蛋上來就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了,不給他不同意的機會。
以舍不得骨肉分離為借口?人家房子就買在你小區隔壁,十分鐘的路程,你們隨時可以和閨女見麵。
萬鳴咽了咽唾沫,使出殺手鐧,“東陽啊,有件事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和你說,實在是有些不好開口,不過今天話趕話說到這兒了,那我也就直說了。”
“爸,您請說。”
“你也知道,當年你媽生甜甜傷了身子,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和她媽是要招上門女婿的,所以你們以後有了孩子得姓萬。”
他說這話純屬是故意為難周東陽,他自然知道以周東陽這種傲嬌性格絕對不會答應,他想測試一下周東陽為了閨女可以做到那一步,對方要敢斬釘截鐵地說不行,那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閨女繼續跟著他。
薑甜臉一白,想說什麼,卻被周東陽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手。
周東陽幾乎不加思索地吐出一字,清晰有力,落地有聲!
他說,“好!”
這次換萬鳴不淡定了,啥意思?他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