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沒想到周渡能聽懂,愣了一瞬,旋即又得意起來:“聽到沒,人家不僅聽得懂,還會講我們大慶官話。”
不過很快就沒人理他了,大家紛紛把目光轉移到周渡身上,七嘴八舌地向周渡問道:“後生,你這雞要賣啊,賣好多錢啊。”
“沒有錢,能不能用東西換,要麥子還是稻穀,彆的也行,看你需要。”
因著桃源村的村民都是靠耕種為生,手頭也沒有多少錢,周渡的野雞最後也沒有賣出去,而是用它們租了一間離村子較遠的土房。原是聽說這裡要修官道,村裡有心思的人家修起來占位置的,誰知道這事後來不了了之了,房子就此空了下來。
周渡過去看了,很滿意,房子是這兩年建起來的,沒住過人,看起來還新著,重點是離村子較遠。
房子的主人家很熱情,見周渡沒什麼行禮,還免費借了一套被褥與他。
周渡嗅了嗅,很乾淨也沒什麼異味,才道謝接下。
那五個野雞蛋,周渡也沒有留下,用它們換了三個不大不小的饅頭。
待布置好被褥,周渡才慢悠悠地坐在門檻上,啃著那三個又乾又硬的饅頭。
明明都是一個村的,怎麼這做出來的吃食味道差距如此大?
周渡沉默地看著手中食不下咽的饅頭,甚至都有點懷疑昨晚和今早的飯食是個夢,隻有夢裡才能吃得那樣好。
艱難地啃完一個饅頭果腹,周渡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了,打水衝洗完身上的汗漬,才躺回被窩休息。
提心吊膽了幾日,心神一放鬆,周渡很快就熟睡了過去,第二日,天不見亮,他就被吵醒了。
原是租房這裡離著草市近,一些離得遠的人家,早早地就背著貨物過來售賣了。
周渡打了盆清水,洗漱了一番,就拿著弓箭往山裡而去。
今日運氣不錯,周渡還未進入到深山就獵到不少獵物,但等周渡提著它們趕回草市的時候,草市也在逐漸散場了,隻剩下三兩個還未收攤的。
周渡提著獵物過去,也學著他們找了個空位,放下獵物,等著顧客上門。
這時哪還有什麼顧客,那三兩個未收攤的人,等了會也不見有人來,紛紛搖搖頭,收拾東西走了。
周渡待他們走後,也準備離開了。
還未等他彎腰,身前就有道急促的清潤聲傳來:“等等、這些我全要了。”
沈溪昨晚一直待在張家,一是要與張老後輩商議操辦喪宴,二也是想送張老一程,一群人一直守了一天一夜才守到張老閉眼。
沈溪這才不得不從悲痛中抽身出來,跑來草市想看看還有沒有未收攤的攤主,他好買些肉、菜回去張羅待會來幫忙收殮、吊唁的客人。
結果還是晚了一步,幸好還有一家賣牲畜的攤主還未收攤,沈溪事先也沒看清人,率先出聲買下。
周渡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後背一頓,低斂的眼中浮起一道不自然的神色。
“行啊,”沈溪對此沒有什麼異議,“但你也不能再叫我小孩了,我成年了。”
周渡掀起眼簾,視線落在他那張還稚嫩的臉蛋上,略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沈溪開心了,又給周渡斟了一杯酒。
周渡剛一端起酒杯,沈溪也同樣端起了酒杯與他碰了個杯:“那就這樣說好了,你不叫我小孩子,我就不叫你叔叔。”
周渡飲下酒,沒再與他說話,低頭吃著食盒裡的飯菜,可能是放了一會兒的緣故,飯菜都略微有些涼了,但滋味卻是更入味了。
在這環境幽靜的溪邊,吃著可口的菜肴酌著清亮的佳肴,有那麼一瞬,周渡恍然覺得自己是來郊遊的。
沈溪等周渡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慢開口道:“周渡,跟你商量個事唄。”
“嗯?”周渡放下筷子,靜待他下文。
沈溪見周渡如此認真,臉頰一燙:“你吃你的,不是什麼大事,邊吃邊說也一樣。”
周渡沒再拾起筷子,隻淡淡道:“你說。”
這種被人認真對待的感覺讓沈溪心中一熱,微微有些緊張道:“我看你箭術不錯,打獵很厲害,想與你合作可不可以。”
周渡問:“合作什麼。”
沈溪坐在周渡對麵,雙手抱膝道:“我不是經常會在周圍附近的村子接些喪喜宴嘛,時常需要采買,但桃源村離鎮上太遠了,有時候事發突然,采買根本就來不及。”
菜還好說,家家戶戶菜地裡都能勻些出來,肉類就不好說了。
就像這次張老的喪宴,事發突然,若不是周渡及時打了一頭野豬解了燃眉之急,他去鎮上也不一定能夠買到肉類。
可這做席,飯桌上沒有葷腥很不好看,到時候也隻能在周圍村子裡匆匆采買些。
村裡人養的雞鴨鵝大多數都是留著下蛋的,不輕易賣,每次采買都要耗費很大一番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