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周渡睡得極其不踏實。
老是半睡半醒起來看看身旁。
沈溪並沒有像往日一樣挨過來黏著他, 而是死死抱著被角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周渡察覺到他有些生氣,雖然不太明白他在氣什麼, 但他這個舉動很顯然就是在鬨脾氣。
周渡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疼,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動不動就喜歡鬨彆扭。
怕他一個人睡覺冷著, 周渡踹了一腳腳下睡得正香的豆包。
豆包睜著一雙睡眼惺忪的眼醒來,不解地看著周渡。
周渡起身捉著它的身體就往沈溪懷裡塞。
正在睡夢中的沈溪一觸碰到靠近懷中的熱源, 本能地立馬伸出雙手抱住。
“嗷嗚。”
豆包猝不及防下被人抱住發出一聲小小的呼痛聲, 掙紮著要從沈溪的懷抱中跑出來。
周渡冷冷地瞪了它一眼。
它便老老實實地縮了回去, 窩在沈溪懷裡支著兩隻狼耳朵, 睜著眼睛不敢動了。
周渡滿意了, 摸摸它的腦袋, 放心地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闔上眼睛繼續入睡。
豆包本來是不情願的, 但極少誇獎它的周渡都誇獎它了,它在沈溪懷中蹭了蹭腦袋, 安靜地伏了下去,也跟著閉上眼睛。
一夜好眠。
周渡再醒來時,窗外已天光大亮, 身旁睡著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他也沒有在意地起床穿衣, 出門洗漱。
孟府的院子與趙府的院子大差不差,都是天井四合院。隻不過趙府由於常年住人的緣故, 天井裡種著不少花花草草, 而孟府可能由於主人家平時都不常在家的緣故, 天井裡隻種著幾顆裝飾用的樹。
到這秋日, 樹葉都落光了,光禿禿地顯得這孟府有些蕭條。
好在孟府即將要辦喜事,孟府的下人一早起來就在忙碌,不管是廊簷下還是門窗上都掛貼著不少喜字紅綢,給整個孟府蒙上一層喜氣,衝淡了那股冷清。
周渡洗漱完,直接去了廚房。
沒在廚房裡看見忙碌的沈溪,反倒在廚房裡的院子裡看到沈溪一個人在推磨子。
孟府的磨子很大,沈溪又瘦又小的,推得很吃力,額頭上滿是汗珠,也不知道一個人推了多久。
周渡眼神冷了冷,走過去問道:“孟府是沒下人了嗎,這種事也要你做。”
沈溪見到周渡停下來用衣袖擦了擦汗,氣喘籲籲地解釋道:“前麵布置打掃的人手不夠,他們都被叫去幫忙了。”
周渡在廚房裡掃視了一圈果真沒有看到一個下人,心中不免又是一沉。
沈溪想到今早起來窩在他懷裡給他取暖的豆包,看在周渡是豆包的主人麵上,他決定不生周渡昨晚的氣了。
這會又見周渡關心他,心花怒放道:“沒事的,還沒有到喜宴呢,趙管家不是說這孟公子什麼都喜歡講究一個好字嗎,我就想著磨些精細的麵粉出來,試著做些喜餅過去,先給他過過目。這孟府裡常年沒個主人的,就留了個笨手笨腳的廚娘,我看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讓她也去前麵幫忙了。”
周渡的目光落在沈溪那張滿是汗珠還笑得清甜的臉上,心中煩躁,淡聲道:“累不死你。”
沈溪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儘管已經多次告知自己,周渡除了說話不中聽外,對他還是很好的,但每次聽到他說話,還是會忍不住心裡一梗。
周渡瞥過沈溪臉上的落寞,看向磨子問道:“還有多少。”
沈溪穩了穩呼吸,指著旁邊的一袋麥子說道:“不多,就這些了。”
周渡看著還剩下半袋子的麥子,微微皺眉:“就不能用現成的麵粉。”
沈溪擦擦不停掉落的汗水,又道:“市麵上的麵粉和孟府所用的麵粉都不精細,想要做得更好就得不停地磨,直至一袋麵粉磨製最細出來的粉才最好。”
周渡沒在問什麼,踢踢腳邊的豆包:“今日天氣好,我帶豆包出去逛逛,你慢慢磨。”
沈溪勉強笑笑:“好。”
周渡帶著豆包正要出從孟府的後門而出,沈溪突然道:“給你留了早飯,吃了飯再去唄。”
周渡頭也不回:“沒胃口,不想吃。”
沈溪的拳頭握起,狠狠在周渡遠去的背影後捶了幾下:“又不吃飯,成仙去吧!”
周渡帶著豆包出了孟府,孟府離著采買的那條街不是很遠,出了巷子再走兩條街就是。
周渡帶著豆包在街道上逛著,也不拘於采買那條街,直至逛完安陽鎮上的每個角落。
安陽鎮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零零散散加起來五六百戶人家還是有的,因此鎮上售賣的店鋪一應俱全。
周渡沒廢一點心思,便在鎮上找到一處售賣牲畜之地。
就在菜市場後麵不遠處,由於牲畜們味道都大,鎮上的百姓不許他們靠得太近,所以他們就在菜場後麵的空地上搭起幾個簡易的棚子,以方便買賣的時候有個歇腳地。
周渡剛一走過去,就有兩個人圍了過來:“客人,可是要買牲畜,我家的好,買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