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撞見(2 / 2)

這話再直白不過,隻要他點頭答應,秦毅就把那享不儘的榮華富貴贈送與他。

周渡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麵,他眼角餘光一直注視著豆包,初春山林裡綠草如茵,他怕跟丟。

到了山間的豆包好似沒有在家那般沉悶了,這會正在前麵追著一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雞。

可能最近幾天消瘦太多的緣故,它的整個身體都不如以前靈活了,撲野雞撲了好幾次都沒有撲到,眼看那隻被它嚇得撲棱得亂竄的野雞就要逃跑了。

周渡也不廢話,握著弓箭的手一緊,在秦毅還沒回神的時候,速度地從箭袋裡勾了一支箭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那隻即將脫離豆包視線的野雞。

速度快得叫人乍舌,就連他們身後常年行軍打仗的十幾個軍漢,都沒有看清周渡究竟是如何拉弓射箭的,一時間驚歎不已。

秦毅直到周渡的箭射出去,準確無誤地刺中遠處那隻野雞,才堪堪回神,誇讚的話脫口而出:“好箭法!”

真的是好箭法,反應、速度、靈敏、準頭沒有一個有瑕疵的地方,完美得讓人不忍目不轉睛。

秦毅打了這麼些年仗,也見過不少箭術出眾的人,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把箭射得這般漂亮還高超的人。

怪不得吳狄一直極力向他推崇周渡,就這漂亮完美的箭術不去軍營,窩在這小山村做個獵戶,太浪費,也太可惜了。

周渡被秦毅毫不吝嗇的誇讚著,臉上也沒有什麼神情,收起弓箭淡淡回複秦毅剛才許諾的話:“喝湯什麼的就算了,比起金山銀山來,我還是更喜歡靠自己一箭一箭掙出來的銅板。”

秦毅聽到周渡的拒絕,神情一愣,要知道在海運上莫說是喝湯,就算是能沾上零星一點關係,都能讓一個普通人賺個盆滿缽滿了。

但聽他聽完周渡的解釋,又不禁笑了:“跟小鬼一個性子,慕慕要把我的生意分一成乾股給小鬼時,小鬼也說他還是喜歡靠自己雙手掙出來的錢拿得更踏實。”

說完,他英挺的眼角眉梢帶笑:“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小鬼會那麼喜歡你了,因為你們兩個人身上有共同的特質,所以才會相互吸引。”

對於秦毅的話周渡既認同又不認同,他承認沈溪身上確實是有吸引他注意的特質,但他和沈溪在一起絕不是因為這些特質。

周渡不說了,秦毅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

豆包見他追的雞被熟悉的箭打死了,毫不猶豫地拖著野雞返回到周渡麵前。

瘦了之後的豆包眼睛顯得更大了,這會它拖著野雞回來,一雙幽藍的眸子抬眼望著周渡時,總給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周渡彎腰取下它叼在嘴裡的野雞,沒有吝嗇地也揉了揉他的腦袋,以示誇獎。

得到誇獎的豆包又邁著瘦弱的身軀返回草林裡繼續尋找著獵物。

秦毅在一旁看著稱奇:“你養的這狼也頗有靈性,在哪兒弄的?”

“它自己找上門的。”周渡隨口解釋了一句,收拾好弓箭,追上遠去的豆包。

秦毅琢磨了一下周渡的話,就知道是個什麼意思了,當下也不再追問了,跟上周渡,繼續道:“你若不接受我的好意也就罷了,這樣吧,等我和慕慕從京城回來,不如你來我軍營做個教頭。”

周渡停了停步,沒有關心什麼教頭不教頭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和舅舅要離開桃源村了?”

“是啊,”秦毅點點頭,“這新年一過,京城那邊催著我回京述職,況且我跟慕慕耽誤這麼些年,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其實到他們這個年紀,成不成婚都無所謂了,可他不願意委屈他的慕慕,既然他軍中人都知道他有一位夫人,他也該把他的夫人帶到他們麵前亮亮相了。

周渡聞言祝福道:“祝你們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周渡還是第一個祝福他和沈暮的人,秦毅眉梢浮上喜色:“多謝,還得麻煩你和小溪跟我們去京都喝杯喜酒。”

沈暮的婚事,沈溪是肯定不會錯過的,周渡不假思索答應下:“這是自然。”

說完這件事,秦毅又把話給轉回來道:“那教頭的事,你可答應。你這一手好箭術放在桃源村這個小山村,太埋沒了,去我的軍營,不用擔心我會虧待你。”

周渡上輩子就是教人射箭的,對再次去教人也不抵觸,枕邊還有個使勁吹枕頭風不希望他在山林提心吊膽打獵的沈溪,答應秦毅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秦毅有錢,不用擔心他付不起教習費,可他才跟沈溪成婚沒多久,眼下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他答應下來,就必定要去軍營,去了軍營,就不能日日見著沈溪了。

周渡猶豫了一陣,模棱兩可道:“再議。”

周渡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落在秦毅耳中就還有希望。

秦毅又不是個笨人,揣摩幾下就知道周渡為何這樣說了,笑道:“也是,是我考慮不周,你與小鬼兩人才成婚不久,該是多相處的時候,掙錢的事不著急。”

秦毅明白就好。

周渡跟秦毅說話的這陣子功夫,豆包又撲了幾隻野雞,萬物複蘇,春日裡不少野物都出來晃蕩了。

許久沒在山林間蕩漾過的秦毅屬下們,早就按耐不住在山林間追雞攆兔起來,他們個個都是身手矯健的軍中好漢,打獵對他們來說難度也不大。

棽山上就屬野兔繁殖得最快,因此他們不大會功夫就找到不少野兔。

往天周渡跟著豆包出來,豆包也找最容易捕捉的野兔下手今日不知道怎麼會事,就追著野雞不撒手,周渡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出手幫它解決兩隻快要逃脫的野雞。

沒多久,眾人手中皆是滿載,就連秦毅手中都提著兩隻肥碩的野灰兔子:“回去讓小鬼做兩個拿手好菜,也好讓我這幫屬下開開葷。”

周渡嗯了一聲,正要去喚豆包回去了,一轉身,卻不知道豆包發了什麼瘋,往山林裡竄了進去。

周渡無奈隻得帶著秦毅他們跟上它,看它究竟要去做什麼。

沒走多久,周渡就看見前麵綠樹成蔭的樹林裡又出現了一團熟悉的雪白團子。

那團雪白團子又在追一隻顏色豔麗且漂亮的錦雞,但這次的錦雞可不如上次的那隻愚笨,撲棱著翅膀,幾下就竄進了深深的草木間,不見了。

一身雪白絨毛的團子在草林裡尋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它心儀的獵物後,整個團子都有些不開心,爬上不遠處的樹枝,坐在上麵,雪白的尾巴一掃一掃,像是在等待獵物的重新出現,又像是在鬱悶。

豆包又跟上次一樣,停在那團雪白團子不遠處的草林裡,靜靜地觀望那隻雪白團子。

它見雪白團子沒有抓到獵物,神情失落地坐在樹枝上鬱悶,轉身朝一個提著野雞的軍漢走去。

咬著他手上的野雞扯了扯。

軍漢不明白它的意思,正茫然著,周渡向他解釋道:“它讓你把它的野雞放下來。”

軍漢聽罷將手中所有的野雞全都放了下來,擺在豆包麵前。

豆包在一堆野雞裡挑挑揀揀,最後挑了一隻顏色最漂亮的野雞,小心翼翼地叼起這隻野雞,走到那隻雪白團子坐著的樹下,放下野雞,看著那隻雪白團子,小聲地嗷嗚了一聲。

雪白團子看到突然出現的豆包還驚了一下,正要竄到一旁的樹上去,就見豆包在它麵前放下了一隻漂亮的錦雞。

雪白團子:“……”

雪白團子靜靜地盯了一會豆包和野雞,即將要離開的身子又頓住,重新坐回樹杆上,隻不過它那低垂下的尾巴,無聲地在背後翹了起來,尾尖輕微掃動,莫名地顯得傲嬌起來。

兩隻動物怎麼交流的,周渡也無從得知,最後隻見豆包失魂落魄地走回來,那隻雪白團子也沒有去取它放在地上的野雞。

周渡看著走回來的豆包神情又恢複到之前那副乾什麼都不得勁的樣子,心下什麼都明白了。

好笑地踹了豆包兩腳:“沒出息的玩意,怪不得被嫌棄。”

豆包耳尖顫顫,整匹狼都拉聳著趴在周渡腳上,一副想在周渡這裡尋求安慰的模樣。

周渡偏不遂它的意,從它的肚皮下收回腳,還在他的腿上輕踹了兩腳:“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人家能看得上你才怪。”

周渡也不管它是否聽得懂,對它教育道:“真正的狼應該是強悍無所畏懼,橫行山林,有一顆睥睨一切的強者心態,而不是像你,伏低做小,為小情小愛要死要活,彆說是人家看不上你,就連村裡的大黃也看不上你。”

李魚家養著一條母狗就叫大黃,長得有點漂亮,是村裡所有狗的夢中情人,它很喜歡豆包,總想跟豆包親近,但周渡和沈溪覺得它還小,等等再說,李魚就不再把它牽來沈家。

周渡說完也不管豆包有沒有聽懂,整個人都覺得十分好笑地往山下而去。

沒想到他隨口一猜還真猜中了,這頭傻狼還知道給自己找個漂亮媳婦。

可惜它媳婦看不上它。

豆包看看還坐在樹杈上的雪白團子,又看看下山而去的周渡,最終還是三步一回頭地跟上了周渡的腳步。

周渡帶著秦毅他們回到沈家,便迫不及待地走進廚房,跟沈溪分享道:“你兒子有喜歡的人了。”

沈溪正在廚房裡洗菜,聽見周渡這話,張口就說:“瞎說,我都沒生過孩子,哪兒來的兒子。”

周渡也不解釋,等了等,果然,沒多久之後,沈溪洗好菜,抬起頭,朝周渡問道:“你說的是豆包?”

周渡給沈溪遞過去一個裝菜的籃子,笑道:“不是它還有誰。”

“不能吧,”沈溪把洗好的菜一點點地裝進菜簍子裡,指尖不舒服地顫了顫,“它才多大啊,就知道找伴侶了?”

周渡見他不信,把在山上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說給沈溪聽。

沈溪整個人也是樂得不行,臉上笑意滿滿:“還知道用野雞去討好呢,看來也不笨。”

周渡不認同:“就是方法沒用對,人家明顯不喜歡討好型的。”

沈溪倒覺得沒什麼,又找出幾塊骨頭來塞給周渡:“先討好再說嘛,我起先接近你的時候,你不也傲嬌著。既然知道了原因,你去想辦法讓它吃東西,不吃飽怎麼追媳婦。”

周渡接過骨頭,笑了:“我跟它可不一樣。”

沈溪推著他出去:“是是是,你是被追的那個,可有傲的資本了。”

周渡被他催促著,無奈隻得先去院裡喂豆包。

沈溪等周渡出去後,深吸一口氣,走到水池邊,伸出右手去撿了一個他剛洗好的土豆,輕輕一握,果不其然,手腕處在輕微地顫抖著。

他臉色瞬間煞白,土豆跟著也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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