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導動作一頓:“你是想問,你什麼時候能來我的劇組裡觀摩?”
陸行期待的點頭。
黃導稀鬆平常的道:“這才大年初一,怎麼都得過完法定節假日,再給工作人員留點走親戚的時間吧——主要是我壓根沒打算年後開拍新電影。”
陸行沒跟上他突然急轉彎的話茬:“啊?”
黃導摩挲著手指,有點想抽煙,看了眼陸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語重心長的道:“你以為我為什麼籌備了兩年都沒開拍?”
陸行:“為什麼?”
黃導:“感覺不對,但說不上來哪不對。劇本我也改了好幾遍了,演員都是我一個個挑出來的,武戲指導是我親自求來的,男主角孫易恒拿過金龍獎影帝,不管是對待電影的態度還是演技全都沒得說,但就是感覺不對。”
陸行冒出了問號:“就因為‘感覺不對’,你籌備了兩年都沒開拍?”
黃導搖頭:“也不是,期間也試著拍過幾個月,但感覺不對,我就喊停了,打算再找找感覺。”
陸行目瞪口呆,終於知道什麼叫名導了——沒有用一個虛無縹緲的理由拖整個劇組和投資人兩年時間這種底氣的導演,那都不能算名導。
餘中乾嘀咕了一聲:“這麼看來,嚴pd雖然拍綜藝不夠勤快,但起碼不折騰。”跟黃導一比,嚴pd簡直稱得上勤勤懇懇打工人。
嚴pd來了興趣,試圖取經:“投資人那邊沒催你?製片人還活著?”
黃導風輕雲淡的道:“催了啊,製片人也活著。但我沒感覺,總不能硬拍一坨屎吧?”
說完,黃導對陸行道:“要不你先去小杜他們劇組吧?哦,小杜手上好像也沒有要拍的電影……那找小劉,他不是正準備拍紀錄片嗎?你去搭把手,也能見識一下紀錄片到底是怎麼拍的。”
捕捉到關鍵詞的嚴pd探頭:“我對紀錄片也很感興趣。陸行,你問問劉導什麼時候拍紀錄片?能不能多帶個學生?”
陸行、餘中乾、黃導扭頭看嚴pd,表情一致,寫滿了‘你是認真的嗎’。
黃導很委婉:“綜藝導演跟紀錄片還是有點區彆的。”就差直說嚴pd這跨行跨的太大了。
餘中乾:“《奇異之旅》第二季要怎麼拍,你琢磨好了嗎?”
陸行沒吭聲,低頭發短信跟劉導溝通。
嚴pd現學現用:“沒事,反正第二季要怎麼拍,我也沒靈感。總不能在沒靈感的狀態下去拍一坨屎吧?不如找點其他事做——這叫采風。”
餘中乾發出了一聲呻·吟:“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黃導你倒是說句話啊。”
黃導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有道理,不過我這兩年也沒閒著,還是沒找到感覺,難不成是我跨行的力度不夠大?”
餘中乾表情開始驚恐:“你不會是想……”
黃導一拍手:“綜藝這玩意我還真沒拍過!小嚴啊,你接下來有什麼拍攝計劃?”
嚴pd:“沒啊,我這不是打算學紀錄片怎麼拍嗎?”
黃導沒打算單打獨鬥——從無到有搞個綜藝太麻煩,嚴pd這麼大個綜藝pd在這,他打算直接薅現成的用。
黃導湊過去跟嚴pd竊竊私語,隱約飄來了幾個詞“合作”“靈感”“雙贏”之類的。
陸行一抬頭,發現桌上的氣氛不太對,嚴pd跟黃導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一塊去了,餘中乾在一旁表情都扭曲了。
陸行:“怎麼了?你們剛才聊了什麼?”
餘中乾表情複雜:“黃導打算拍個綜藝。”
陸行打出了問號:“啊?啊!”
他握著手機,懷疑自己聽錯了人名。
黃導問了他一句:“小劉那邊怎麼說?年後能開拍嗎?”
陸行下意識的重複劉導的話:“能是能,不過可能條件有點差……”
黃導見怪不怪的道“沒事,紀錄片嘛,本來就拉不到多少投資,很正常。”
他跟嚴pd道:“咱們先去找小劉拍紀錄片,然後去拍小杜籌備新電影,你覺得怎麼樣?”
嚴pd尚且殘存了幾分理智:“這算綜藝還是紀錄片?”
黃導:“你上次拍的那個什麼劇組小記就挺好的。可以半紀錄片、半綜藝形式,然後你拍紀錄片那一部分,我拍綜藝那一部分,各取所需,雙贏!”
嚴pd眼睛一亮,想起更為關鍵的另一點:“好主意!但這不好拉投資,我上次那個劇組小記主要是宣傳電影,所以萬如給錢很爽快,但你剛才說的那個……”
黃導大包大攬:“投資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認識的冤大頭……咳,我是說投資人多得是,他們肯定樂意嘗試這種新的綜藝形式。”
嚴pd:“節目拍攝需要的工作人員我有現成的,到時候直接拉一隻隊伍出來就行,都是我熟悉的班底,拍綜藝抓爆點都是行家。”
黃導:“我再湊點人,都是我常用的班底,而且拍電影的設備都有,拍個小紀錄片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嚴pd握住了黃導的手:“就這麼說定了!”
黃導緊緊回握住嚴pd的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旁觀了全程的陸行看不下去了:“一個綜藝導演去拍紀錄片,一個電影導演去拍綜藝?你們要不要聽聽自己剛才到底在說什麼?”
嚴pd震聲:“人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彆?你難道不想參與這麼有意思的事嗎?”
黃導現場畫餅:“人生漫漫,我們要勇於嘗試更多的可能——我很看好你,日後有空幫你量身定做一部以你為主角的電影,當然,日後是多久以後那就不好說了,反正你先幫我拍個綜藝再說!”
嚴pd都說到這份上了,陸行實在沒法拒絕,但他沒認命,而是試圖再拽一個受害人下水:“就我一個也不夠啊,我覺得餘哥很合適……”
餘中乾咳嗽了一聲:“我倒是想幫忙,主要是檔期排不開。”
嚴pd盯著餘中乾看:“排不開?”
在嚴pd的注視下,餘中乾抹了把臉,改口道:“排得開,排得開,我讓經紀人調整一下。”
黃導跟嚴pd竊竊私語:“兩個人有點少吧?”
嚴pd:“再找個演員,畢竟我是去拍紀錄片,不是拍綜藝,得有行內的專業人員才行。”
黃導拍板:“就小孫吧!反正他也沒什麼事乾,剛好來搭把手。”
餘中乾顫巍巍的問道:“小孫?”
“孫易恒,我那部武俠片的男主角,我不是拖了兩年沒開拍嗎?所以他這兩年也沒拍戲。”黃導想的很周全:“我琢磨著,先讓他來適應一下這個氛圍,也找找感覺。”
餘中乾刷新了世界觀:“金龍獎影帝?來這個節目裡當主持人?他有主持證嗎?”
眼看黃導跟嚴pd就要在大年初一的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語的把這個離譜提案確定下來了,陸行攔了一把:“這才大年初一,不管怎麼樣,那都是過完年之後的事了,不急著這會定下。你們再討論討論,仔細想想這個節目到底要拍什麼,怎麼做到在一個節目裡,拍一半紀錄片、一半綜藝的效果。”
反正陸行是想不出那畫麵。
餘中乾迭聲附和:“沒錯沒錯,這個不急,你們再討論討論,畢竟綜藝跟紀錄片的區彆還挺大的,總不能上一秒主持團在做遊戲,下一秒就去拍紀錄片了吧?這觀眾也跟不上啊。”
而且說實話,到現在,餘中乾都沒搞明白,嚴pd想拍的紀錄片到底是什麼,以及隻為了找感覺的黃導到底能拍出個什麼樣的綜藝。
反正越是思考,餘中乾就越覺得,這就是個坑。
不過幸好,嚴pd還有最後的理智——他舉的例子是劇組小記,也就是說壓根不算正經綜藝,隻有兩三期,隻能在網上免費播放,也沒法上電視。
這種模式對參與者的影響相當有限,沒人真拿它當綜藝節目看,更不會對它有更多要求——比如說收視率之類的,反正就是拍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