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那名死士,就是堯久之今日也被刷新了認知。他能看出來崔凝不是故意裝出來唬人,而是當真冷心冷肺的模樣。
認真計較起來,二處那些監察使一個個比崔凝要狠多了,隻不過一向活潑善良的少女,轉眼變得冷酷殘忍,連個過渡都沒有,就像是突然脫了畫皮的鬼,令人頗受衝擊。
堯久之的態度不由變得更加恭謹,“是。”
幽暗的甬道之中,崔凝拾級而上,咽喉裡火炙般的疼,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迎著寒風步入雪中。
方才站在昏暗的牢獄中,看著堯久之手裡的刀刺入犯人血肉,大火、鮮血在記憶中翻湧,將她靈魂撕裂成了兩半,一半驚懼哭嚎,一半狠戾興奮,反應到軀殼上卻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
眼下吹著冷風,她才忽覺腦仁鈍痛,頭暈目眩。
“去請醫工到四處。”崔凝道。
跟在她身後的監察佐使應聲,“是。”
昨夜脫臼的地方還未完全消腫,現在頭部腫痛不堪,崔凝隻覺得身心俱疲,連張開腫脹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但她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放鬆。
他們現在缺人手用,卻並不缺掌控全局的上官。
與魏潛平級的還有三名監察佐令,再往上還有少監、監察令,可眼下平靜的水麵上才泛起一絲波瀾,若被逼到讓其他主官親自上陣,也未免顯得監察四處太過無能了。
崔凝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能切身體會魏潛的艱難。
魏潛手下兩名副佐,是易君如和盧仁劍這樣不求上進的老油條,四個監察使職位未滿,在職的又都是她和路平心這種半吊子。
一開始幾乎所有的事務都壓在魏潛一個身上,他必須一邊調/教人,一邊當牛做馬把所有公務處理好。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合,現在四處的人也隻是勉強可用罷了。
假如現在他手底下監察使滿員,且都是熟手,也不至於逼得一個監察佐令滿長安到處跑。
其他幾處的監察佐令,哪一個不是坐鎮指揮?隻他升了官反而更慘,不過多拿了點月奉,一個人卻要扛起所有。
再說回空缺的監察使,看上去隻差那麼一個人,但每名監察使手底下有八名副使,每名副使下又書吏、監察吏數人,粗粗算下來竟是至少缺了十餘人,更彆提崔凝和路平心手下的監察副使也是沒有滿的。
監察四處人數隻有一處的一半左右,這次一處協助辦案,並未全員上職,他們也隻會負責自己那部分工作,並不會過來填補四處的空缺。
崔凝緩緩吐出一口氣,讓手下監察佐使在牢房那邊守著,自己回到監察四處。
“大人起熱了。”醫工麵色凝重,“方才諸葛姑娘臨走的時候留消腫的方子,老夫已令人熬藥,眼下看來是不足夠了。”
崔凝道,“先喝、著,用冷水降溫。”
醫工猶豫道,“如此也可。”
崔凝點頭。
醫工又檢查了她的手臂,麵色不大好,“骨頭接處沒問題,但未消腫,反而更嚴重了,大人吃藥之後還是要儘快休息才行。”
崔凝還在消化今早發生的許多事,聞言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醫工臉色更臭,語氣也不免強硬起來,“大人吃完藥睡半個時辰不耽誤事,若是您不聽醫囑,還是莫讓人喊老夫過來了,反正老夫也治不好!”
崔凝隻得勉強斂了思緒,認認真真應下,“好。”
醫工不放心道,“老夫令一名醫生過來守著,免得大人病情反複。”
崔凝正要點頭,便聽見外麵鷹衛聲音急促道,“大人,犯人要招供!”
崔凝小心看了一眼醫工,見他一張臉拉得老長,趁其不備突然起身朝外去,“我回來就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