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候,慕錦鈺看都沒看寧環一眼。
他看到寧環之後,總忍不住去想寧環清晨睡覺時露出一片雪白肌膚。越想越覺得心煩氣躁,整個人都不自在了起來。
可惡,寧環為什麼長這麼白?
寧環喝了一盞茶,他在窗邊坐著翻了翻賬本,突然對疊青道:“我今天出去一趟,你找身男裝穿上。”
疊青趕緊下去了。
李嬤嬤給做幾套衣服都壓在了箱子裡,寧環換上了。
疊青進來之後被嚇了一跳,她怕裝不像男還用草木灰把自己手臉給塗黑了,但抬眼看一看寧環,疊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衣少年緩緩回頭,墨發儘束,一張雪色玉麵宛若工筆描畫般精巧絕倫,淺淡冰冷眸子裡沒有任何情愫,下巴始終微微抬起,給人高傲矜貴不可攀附感覺。隻這一眼,美色無邊。
往下去看,寧環素白錦袍上暗暗銀紋流轉,玉帶束了纖瘦腰身,明明外麵冰天雪地,冬天裡四處都是一片孤寂,疊青卻仿佛看到了一樹一樹梨花開放。
小姐還是原本小姐,五官容貌都沒有任何改變,甚至氣質也沒有改變。不知道為什麼,疊青卻覺得小姐像個小少爺。
而且還是傾國傾城小少爺。
寧環一展手中折扇,折扇扇骨是白玉,他手卻比白玉還要皎潔,扇麵上是潑墨荷葉,扇尾墜著小小一枚清透玉石,略有些許風雅味道。
“走吧。”寧環道,“我要看看京城裡幾個鋪子。”
疊青緊張都不會說話了,趕緊跟在寧環身後。
寧環畏寒,但他披風幾乎都是女子所用樣式,所以出門也沒有披上。
冬天裡扇子自然當擺設用,寧環又藏在了袖中,手中拿了一個紫銅浮雕鬆鶴手爐,因為他常用琺琅掐絲手爐被慕錦鈺給糟蹋沒了。
從前寧環不管家裡產業,也不管官場上事情,但這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
寧環生下來什麼都有,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唾手可得,他一出生就被皇帝抱在了懷中,皇帝為了拉攏寧環父親,還說要認寧環為乾兒子。
因為無所求,他最大樂趣便是一個人安靜歇著。
眼下生活狀況遠遠不如從前,寧環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畢竟身邊不僅沒有祖母和兄長,還跟了個吃飯都會突然摔碗暴躁有病太子。
這些鋪子在寧環看來很不滿意,都需要整頓一下。
翻看翻看賬本,從最後一家當鋪裡出來,寧環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棟酒樓。
他眯了眯眼。
疊青出來過幾次,對這些還算了解,她對寧環道:“這是義康樓,京城最大酒樓之一,聽說裡麵茶點不錯,說書先生嘴巴也挺厲害,您進去坐坐?”
這棟酒樓名字並不陌生。這是慕錦鈺,京城很多產業背後都有貴人撐腰,也有不少知道這是慕錦鈺酒樓。許多官員或者紈絝都會在裡麵喝杯酒談談事情,在這兒打聽一些消息或者散播一些消息都十分方便。
另外還有些地方也是慕錦鈺,知道這件事情就寥寥無幾了,幾乎都是慕錦鈺心腹。
一個是春風閣,一個是醉花樓。聽名字就知道是煙花場地,春風樓裡幾乎都是小倌,醉花樓裡都是女子。
京城秦樓楚館眾多,這兩個之所以有一席之地是因為裡麵人全都賣藝不賣身,而且價格奇高,聽一首曲子都要兩三兩銀子。
據說兩家背後老板是同一個,是有門派依附江湖人士,如果給錢夠多,還能看到這些小倌或者姑娘舞劍。
寧環卻知道,背後老板聽從於慕錦鈺,這也是慕錦鈺後期和手下密謀造反時討論事情場所。
“不去。”寧環對說書先生不感興趣,他淡淡道,“去醉花樓吧,我喝杯茶歇息一下。”
疊青:“好。”
走了一會兒,疊青終於反應過來了,她結結巴巴道:“醉……醉……醉花樓?這是大爺們尋歡作樂地兒吧?”
所有人都隻賣藝不賣身,卻能在京城裡有一席之地,想必姑娘們琴棋書畫歌舞都樣樣精通。
寧環也是喜歡聽曲兒,從前家裡就養著一群伶人,明月樓頭牌也常常到寧府給寧家小公子彈琴。一開始寧環幾個哥哥還擔心寧環身子會被她們折騰得更虛,後來知道寧環連她們手都不碰,是真真正正君子,他們又對弟弟清心寡欲痛心疾首了一番。
兩刻鐘後,醉花樓身價最高盈盈姑娘坐在寧環對麵,因為從未見過這般清雅有仙氣公子,所以忍不住多看寧環一眼——此等美色,倒是罕見。
寧環望著暖閣外光禿禿梧桐樹,倒了一杯茶:“彈一曲《春曉吟》吧。”
盈盈姑娘應了一句:“是。”
這是最好包廂,但包廂不隔音,隔壁應該也是最好包廂,裡麵卻傳來了砸東西聲音,應該是花瓶什麼被打碎了,之後一群人烏泱泱出來。
阿喜聲音隱隱約約傳來:“都走,都走,太子殿下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