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的臉上瞬間浮現了笑意,他笑著開口:“昨天才到京城的,咱們太子殿下打了勝仗,將賀術畢帶領的軍隊殺得片甲不留。京城眾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太子是皇後所生,不管是先帝的孩子還是皇帝的孩子都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再沒有人比他來路更正了。大洛朝素來是嫡長子繼承一切,這個規矩穩了幾百年的朝局從來都沒有被動搖過。除非慕錦鈺犯了滔天大罪或者死了,太子之位才會落到彆人的頭上。
眼下太子有軍功傍身,而且是驅逐楓丹的大功,皇帝更難動搖太子的地位。
“太子有沒有受傷?”
“這次沒有受傷。”楚何十分高興,“太子大概隻有埋伏楓丹援軍時傷到了,我聽人細講了當時的情形。”
當時大洛朝的騎兵偵查到了楓丹人駐紮在何處,夜深人靜時偷偷在楓丹人取用的水源裡下了毒。紅腹豸提取的毒液稀釋後又煮成飯後毒性其實沒有多少,這些量不足以造成大批身強體壯的楓丹士兵身亡,卻足以讓他們大批量鬨肚子。
跟著慕錦鈺到前線來的軍醫不清楚紅腹豸的毒性和解藥,楓丹人常年生活在這樣的土地上卻很清楚,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種毒蟲會被提煉成毒汁投入水中,所以壓根沒有往這個方向想。
所有人腹痛之際,慕錦鈺帶著整頓好的騎兵又打來了,大多數人連武器都拿不起來更不要提上馬了,淬了毒液的利箭刺入了這些人的身軀,他們痛不欲生卻找不到解藥,箭上的毒汁要比水裡的毒汁要濃鬱多了,哪怕勉強逃亡的楓丹將士也不得不等待死亡的降臨。
數月前楓丹南下的時候,這些楓丹士兵搶劫每一個看到的大洛子民,北境無數無辜的牧民慘遭他們殺害和掠奪,無數村落被殺得不剩一人,就連土地也被染上了鮮紅的色彩,穹州數萬百姓被困在城中成為奴隸和糧食,死得毫無尊嚴且痛不欲生。
兩國的矛盾也不僅僅隻在這數月的屠殺,這些年楓丹就已經搶掠大洛邊境子民多次。所以這幾萬楓丹將士被屠殺,整個魏門關白骨累累血流成河,跟隨慕錦鈺的大洛將士隻會覺得大仇得報酣暢淋漓,這也是楓丹應得的下場。
戰報傳到北境其他州,百姓都感到振奮。京城不少官員也對太子大為改觀。
聽完這些,寧環微微一笑:“意料之中。”
“太子殿下應該很快就要班師回京了。”楚何搓了搓手,“等殿下不再韜光養晦,整個京城都要感到畏懼。”
寧環笑眼看了看他:“暫時不會回來,他要一舉拿下楓丹王城,徹底滅了他們永絕後患。”
賀術畢隻是楓丹大皇子,這些楓丹將士死了,用不了幾十年他們就會再度繁榮且進攻大洛朝。慕錦鈺要讓他們再也沒有機會進犯。
“真的?要再過幾個月了。”
楚何又擔心起慕錦鈺的安危。
寧環找了個陶罐把梨花裝了起來,梨花花期隻有這短短幾天,他放在了藥房裡,這個藥房也當書房使用,窗戶旁邊放了桌案和文房四寶。
京城的風氣和其他地方不同,這是整個大洛朝最繁榮的地方,無數商販都在這裡做生意,也有很多異邦人在這個地方生活,這裡人來人往,每個時間段盛行的東西都不同。
這兩天寧環在街上走,便看到不少年輕的公子提著一個鳥籠,鳥籠裡蹦蹦跳跳的是顏色各異的鳥兒。
他也湊熱鬨弄來了一個金籠子,僅僅一個光禿禿的金籠子,籠子上什麼裝飾品都沒有,而且還是個半成品,籠頂籠鉤和底座都沒有弄好。
楚何蹲在窗戶下麵看寧環弄了幾天這個籠子,寧環說要整出一個漂亮鳥籠裝鳥兒,京城製籠子的師傅也不少,隻要寧環開口說句楚何就能把這些人給拎來,他尋思著做了幾十年籠子的師傅可不比寧環做出來的精美。
寧環要了些象牙、紫檀木、犀牛角、琉璃、玳瑁和各色寶石,他成親時也帶來了不少首飾,一整箱子裡總有些精致罕見的物件,楚何見他在象牙和紫檀木上隨便雕刻雕刻,又毫不心疼的拆了鳳冠上碩大的鴿血石,甚至還敲碎了一個碧綠的翡翠鐲子,數日沒有什麼好睡眠,最後楚何就看到一個精美繁複放到玉皇大帝跟前都不丟麵子的金籠。
因為曾經也很敗家,還喜歡和一些敗家子兒玩,寧環自然知道什麼會吸引敗家子兒。
黃金寶石雖然俗氣,比不上黃花梨或者竹雕的清幽低調,但卻是最容易彰顯身份的物件,因為這群敗家子兒最喜歡提著出去顯擺。寧環看慣了好看的東西,他最清楚怎麼搭配起來貴而不俗。象牙掛鉤上雕刻著蓮花紋,花心處又交錯鑲嵌著幾枚很小的碧玉和寶石,籠身更有珠寶作為點綴,鳥食罐和底座籠門都是掐絲琺琅纏枝蓮紋。
楚何道:“這麼精致的籠子,您要裝什麼鳥兒?您也要養隻嗎?買隻王母放進來?”
“我不養。”寧環道,“這是拿去唱賣的。”唱賣的話,價高者得。
楚何道:“這在京城可是獨一無二。”
他也明白寧環為什麼親手去做了,假如讓一些出了名的製籠師傅去做,師傅很容易就做出幾個一模一樣的來,物以稀為貴,僅此一份的東西肯定更加珍稀些。
楚何在猜寧環的意思:“您要賣給誰?賣給睿王殿下?出一萬兩銀子狠狠坑他一把?”
寧環眼睛彎了彎,他在檀木底座上描金繪畫,最後一步完成才放在了一邊:“到時候再說,退下吧,本宮給太子寫封信。”
他都回來了,也該報個平安。
寧環拿了墨錠加水研了一些磨,潤筆後便寫了一封交代現狀,寫得將滿一張才停筆,信的最後落款是寧環,最後放在一邊晾著。
一時無聊,寧環又抽了一張信紙,他莫名回想起了冰冷又荒涼的北境,那邊與京城簡直不是一個世界。墨水沒有用儘,他神遊天外,手中的筆卻沒有停下,閒散又隨意的寫了慕錦鈺的名字,三個字加起來一共是四十三筆畫,雖然比寧環複雜了許多,倒也不算難寫,一時不知不覺用小楷寫了整整一張紙,結尾又加了落款人寧環。
天氣熱了之後外頭又有鳥叫,嘰嘰喳喳叫得人心煩意亂。寧環在書案上略微打了個盹兒,醒來發現信已經乾了,他懶洋洋的將信折好放進了信封裡,寫滿的信紙被下麵的人送到了北境。
......
慕錦鈺打開之後,一眼掃去看到信紙上全是自己的名字。
他略有些不解,雖然阿喜從小就是個太監從來都沒有過情緣,可慕錦鈺身邊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問話了。他忍不住問阿喜:“太子妃是什麼意思,他寄來了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孤的名字。”
阿喜想了想,他也想不通,隻好奉承兩句對方愛聽的:“太子妃深愛殿下,肯定想念殿下了,所以寫了您的名字送來。”
慕錦鈺覺得很有道理,他突然又想劃個傷口弄點血給寧環畫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