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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升,秦鑒瀾放下車簾,聽著外頭的街道逐漸嘈雜。
從誨居的黑馬夾在馬幫的五六匹高頭大馬中間,為首的是馬幫頭人那匹黃褐色雄馬。
她眉頭一蹙,轉臉問賀子衿:“我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城?”
“自然不是,”賀子衿低頭擦著自己的匕首,琥珀色眸子中閃動著專注的光彩,“這隊車馬的本職是運送茶葉,時常往返都城與北疆兩地。他們的馬車上都有特殊標識,在城門關卡的可信度很高。我們裝成茶葉,一起出去就是了。”
“這都要開戰了,”秦鑒瀾疑惑,“北疆還有人喝茶?”
賀子衿手上的動作一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剛剛不是還說自己很聰明麼?全是都城的貴人在喝北疆的茶葉。北疆是有茶樹的地方,品質好得很,朝貢的貨品多是宿州馬,也有茶葉。柱國府沒有宿州雪芽?”
“哦哦,”她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我還以為那邊苦寒之地,什麼也不產呢。”現實經驗告訴她,北邊的茶葉就是少很多!
“這話倒也沒錯,”賀子衿說,“方便平民百姓日常生活的物產,從來寥寥無幾。”
他低下頭去,麵色明晦不定。
秦鑒瀾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手臂:“外麵又不是沒有馬,你乾嗎這麼大費周章,把從誨居的馬帶出來啊?”
“小黑和外麵那些馬不一樣,”賀子衿轉過頭,不留痕跡地拍掉她春蔥般細嫩的手指,“李玄晏沒看錯,它是胡大夫前兩年專門找馬隊的人弄到的,純種宿州馬,如假包換。這家夥耐寒,跑得快,能走的距離也長,剛好混在馬幫的混種宿州馬中間,和我一起出城。”
“還真給李玄晏說中了。”秦鑒瀾心服口服,“你私藏這種貢品級彆的東西,不怕掉頭麼?”
“你現在乾的也是掉頭的事呀,”賀子衿無奈地笑道,嘴上又補了一刀,“俠女。”
秦鑒瀾剛想嗔怪他心眼小,馬車外卻傳來吵吵嚷嚷的人聲。
賀子衿迅速蹲到簾後,舉起一隻手,示意她彆出聲。放輕的呼吸聲響在耳畔,男人的側臉棱角鋒銳,全神貫注。
木頭與金屬相擊的聲音,有人舉著武器,在外頭敲擊著馬車車廂。
“乾什麼的?老實點!”一個陌生的聲音冷漠地問道,聽上去是在審問馬幫頭人。
“販運宿州雪芽的,官爺,”中年漢子低聲下氣地討好道,“您守了一夜城關吧?眼看著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落雪,我們還趕著去北疆買新茶,這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秦鑒瀾通過絨簾的一道縫隙向外張望,古銅色皮膚的中年漢子笑得一臉憨厚,手掌上卻泛著細碎的銀光。
士兵也是老油子,左右看了看,見沒彆人注意這裡,伸手從馬幫頭人的掌心上抹了一把,再裝模作樣地舉起長槍戳了戳車架,揮手趕道:“行了,快滾吧!”
“哎,哎,有勞官爺。”頭人鬆了一口氣,坐了回去,眼見就要揚起鞭。
“慢著。”前方有人冷聲喝道,緩步行至頭人馬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