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乾什麼?你來乾什麼!你……”達蒙盯著麵無表情的賀子衿,語無倫次地狂亂揮動著手,似乎想要把他從自己眼前趕開,“快滾!額吉說你跟那個賤女人一樣,來搶我們的東西……從這裡滾出去!額吉怎麼會允許你這個雜種站在我麵前?”
賀子衿看他前言不搭後語,癲狂之中,似乎在怒罵兒時的自己。
不過達蒙把他的生活攪成這樣,他本來就沒什麼想要和這個陌生人般的哥哥說的。敵不過那個舞姬頂著日愈盛烈的暖陽,在七太子殿外跪了兩個時辰,才看見他和秦鑒瀾挽著手,施施然從街角轉出來,立即不顧一切地高喊道:“七太子!臣女都靈,求求你了!”
秦鑒瀾雖聽不懂這個年輕女子的宿州話狂呼,卻看出她正是對著賀子衿的方向喊話。即便她一度因為都靈而對賀子衿有所慍怒,昨天看見她和達蒙對峙,心裡也多少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她連忙從賀子衿溫熱的掌心中抽出雙手,眼神嚴厲地向欲走又止的賀子衿示意。賀子衿躲避不過,硬著頭皮走過去,見都靈曬得脖頸上都出現了淡淡的粉色,好心地伸手想將都靈從地上扶起來。怎料都靈順勢抓住賀子衿手臂,抽抽噎噎地,好好一張臉上涕淚縱橫:“我隻想見他一麵,就一麵,求求您了!您看在我畢竟也留在殿中,服侍……”
賀子衿眼神一凜,斷喝道:“有什麼話,好好說就行,沒必要扯那些!”不熟悉他的人聽來,還覺得他是在心虛,其實他隻是不想再勾起身旁人的痛苦回憶。若不是一心要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開,他犯得著天天對著舞姬出賣色相麼?況且還是努圖格沁家獻上來的舞姬,自然要警惕三分。
秦鑒瀾不知道他心中彎彎繞繞,見到都靈可憐,自己又不便上前,索性放心地步入殿內,把外麵留給他們安靜地說話了。賀子衿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嫋嫋婷婷的,很有些哭笑不得:就這麼信任他,真是沒在糾葛鬥爭中滾過一遭的姑娘。也是他甘願傾儘一生,去守護她這份信任的姑娘。
達蒙漸漸無力的嘶吼,又將他拉回了現實。桃花眸一眨,也不管都靈,沉著臉走出牢獄。
?
“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歌女的琴聲瑟鳴間,大殿內一片暖意,火燭映得宿州太子公主們的臉一片緋紅。美酒的勁頭透上來,一時之間,所有人說話都有點大著舌頭。
努圖格沁家族的陰謀敗露,總歸來說,卻是宿州皇族內部的動亂,大君也不好為此事給賀子衿舉辦慶功宴,於是將賀子衿的幾個兄姐、皇族中人、賀子衿、秦鑒瀾一起喊過來,聚在殿內,端上筳席,也算是慶功宴了。
阿爾斯楞雖然從龍椅上走了下來,獨自坐在宴席上首,麵色卻總是沉沉的,不算高興。
秦鑒瀾特地換上了低調的藕色衣衫,坐在一群尊貴的皇族旁邊,並不刻意上前討好,便有人一杯杯地給她敬酒。她裝作看不懂他們意思,麵上還掛著微笑,卻悄悄把手中酒樽推到一旁。
她不喜這種旁人見她得勢便紛紛貼上來諂媚的熱鬨,隻覺得氣氛很是無聊。畢竟菜肴再精致,吃上十幾分鐘也就飽了;而賀子衿與這些兄姐十三年不見,又要接受他們的問話,又要看著阿爾斯楞的臉色,縱然在剡都練出一身八麵玲瓏的本領,此刻亦是忙得不可開交,不免有點冷落了她;道倫梯布本就不想再見到阿爾斯楞,今夜又忙著跑到皇城門口去接被剡都放回來的矮仆和乳娘,曆經九死一生的兄弟,當然有許多話要說,不會來把賀子衿和她拉走。
秦鑒瀾任由思緒飄散,有時又覺得自己有點不值當。畢竟賀子衿有意氣走她的時候,她可是一股腦地說了好多惱火的話,事後摸到自己那副碧玉耳墜也要傷神,獨自傷感那麼久,一見到他那雙微微濡濕的桃花眸,憤懣自然而然地煙消雲散了。根本沒虐到這個前期一直虐自己的質子吧?
正當她在暗自構思,日後要如何讓賀子衿好好彌補害自己傷的那些心,想得兩邊唇角都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