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季的香港,是一座從不下雪的城,時間已進入聖誕月,越靈雨半倚靠住落地窗,放眼懸望,便是漫無邊際的維多利亞港。
正午陽光灑照,那樣熟悉的璀璨金亮,一瞬叫她恍惚,險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將滿屋的朦朧儘數打碎。
...
“阿雨~幼宜又在學校打架了,你下午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好,我知道了,你和小姨在英國玩得開心嗎?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
英國,那裡有一片記憶。
十年日月流轉,幾乎舊到生了根。
.
越靈雨到學校正好是下午四點,早放了學,樓裡安安靜靜,她常來,所以輕車熟路。
長款皮風衣外套沒有紐扣,腰帶隨意打了個結鬆鬆紮著,棗褐色的雪紡襯衫隱隱從縫隙透出,倚襯她瑩白的頸。
紅發披散,即使半點裝飾也無,仍舊美得明豔張揚。
高跟絲絨短靴踩在瓷磚上,發出不急不躁的響,一條細鑽金蛇從鞋跟纏繞而上,附於腳麵,似要鎖魂...
“老師你好。”
象征性地敲兩下門,越靈雨徑直入內,墨鏡隨即摘下慢條斯理地收進手包,刹那間再抬頭,臉上已是恰到好處的柔笑。
沒攻擊性,也沒溫度。
辦公室還算寬敞,眼下站了些人,倒顯得有點擠。
兩個女孩靠牆而立,統一的白襯衫加灰色針織毛衣外套,表情卻是誰也不服誰。
“你好,越小姐,今年已經是第五次請你來了...”
老師萬分無奈,邀請她入座。
“秦幼宜又和同學起了衝突,這回把人家的臉都抓傷了!”
聽起來,似乎全是她家熊孩子的錯。
越靈雨心下有些滯悶,可麵上卻不顯分毫,仍是淺笑,甚至順著她說...
“她是百厭。”
秦幼宜是個什麼性子,她再清楚不過,若不是真到了煩不勝煩的地步,她也不屑動手。
談不上單純,也稱不上壞,說到底...
總是家長的錯。
應付這種場麵,越靈雨經驗豐富,老師的態度基本可以說明一切,眼下的情況...
也不知道這死孩子又惹上了什麼大人物家的千金!
‘咚咚咚——’
還不等她再開口,一陣敲門聲夾帶著絲絲密密的香氣侵襲而來,頃刻間,便將她圍裹。
這味道...
下一瞬,那人於她身後出聲。
“抱歉,我似乎來得太晚了。”
這聲音...
如鬼影。
怵然入心。
越靈雨甚至不敢轉身回頭去確認...
“不晚不晚~戴生,勞煩您跑這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來介紹一下...這位越靈雨越小姐,是秦幼宜的姐姐。”
“戴鴻深,是戴思潼的小叔。”
“對於今天發生的事,還是得由您二位定奪,究竟要怎麼處理...”
耳邊的聲音不斷,越靈雨卻聽不進去,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在那三個字之後,失效。
十年不見,他更富光彩,眼裡的鋒利竟掩住,取而代之的是柔,深深的柔,卻無端讓人怕...怕不甚跌入溺死。
不見老。
他在朝她走...麵無表情。
於是她也伸出手,泰然自若,無懈可擊。
“你好,戴生。”
“你好,越小姐。”
他好像不認識她了。
神色無半點波瀾...手掌微觸即離,很熱,反襯她的冷。
他怎麼可以不認識她呢?
...
“姐,這次可不是我先動手的,戴思潼到處傳我緋聞,說我和男生上.床。”
一道脆亮的聲音扯回她的思緒,越靈雨才想起現在還有事要處理,雙手掩飾性地揣進兜,回味般摩挲。
“我才沒有呢...”
“你裝什麼!明明上午都承認了。”
“什麼承認?上午你一見我就動手打我,我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你——”
...
“閉嘴!”
“戴思潼夠了。”
兩人同時開口製止,眼裡的不讚同如出一轍,倒讓不知所措的老師愣住,辦公室登時靜下來,越靈雨心底的煩躁愈演愈烈,已經完全沒了一開始周旋的興致。
“額——關於秦幼宜說的話,她說她有人證,上午是和那個女同學一起去質問戴思潼的,也聽聽她怎麼說吧。”
順著老師的指尖方向看,越靈雨才發現,這屋裡還有個人...
太過不起眼,縮在一角,聽到有人叫她,才默默地抬頭,拿那雙怯生生的眼與他們對望。
越靈雨腦中驟然不受控地閃過幾幀畫麵,複又被她強製揮去。
“林小葉,你說,是不是我們上午一起在後操場攔下她,她親口承認都是她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