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鴻深的眼神在給她暗示,像在告訴她彆管這事,越靈雨讀到了,心底鬆了鬆...
說實話,她本來就沒想管...
看那虞硯辭也不像壞人,倒和他挺像的,難怪能玩到一塊。
“京妙儀,昨晚怎麼說的?我可留不住你。”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聰明乖巧,戴鴻深竟笑了,雖然弧度有限,但格外好看...
“可是姐姐——”
“虞聽晚,她都不要你了,還不跟我回家?”
...
虞聽晚是誰啊?
剛起床信息量就這麼大...
“你還告訴我假名字?”
...
“我沒有!”
“我就叫京妙儀,我不是虞聽晚!”
...
“虞聽晚!”
給越靈雨嚇一跳...
眼看他三兩步上樓,把京妙儀強硬地抗上肩膀,逼得她不得不後退一步...
嘴上卻十分禮貌。
“十分感謝越小姐昨晚搭救收留她,謝禮稍後會送到,後會有期,告辭。”
容不得越靈雨再問彆的,轉身便下了樓,一堆人跟著他身後出門,屋內瞬間安靜下來,樓梯上隻剩他們兩人。
忽然的尷尬...
一時不知道該回房間還是要怎樣...
還是戴鴻深先說話,順便握住她的手舉到眼前觀察,右手手指關節處的傷經過一晚已經結痂,但仍明顯。
“我給你擦點藥。”
她被一把抱起,不由分說地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藥是他帶過來的,看著像新買的...
冰冰涼涼,帶著痛感和錯覺般的憐惜,附著於她的指骨上,逐步滲透,直到他滿意。
他眉目似劍,一周不見,頭發好像長了些,經曆十二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有些鬆散,卻帥氣依舊...
眼睛裡有紅血絲,或許這些天很累,昨夜估計也沒睡,下了飛機就趕到她這...
唇角都起皮了...
她得幫他舔舔。
不是吻,真的隻是舔舔...
輕飄飄地,小貓一般,濕噠噠幾下,偏又膽大包天地直視他的眼睛。
“昨晚發生了什麼?”
戴鴻深更溫柔了些,似是有被她的和順取悅到,伸手揉揉她的右臂,那裡還在顫抖,他看到了。
“我心情不好,去了射擊館,出來後一個人走走,遇到她,本來沒想搭理的...”
可是...
“然後救了她。”
...
“你學的什麼?學了多久?”
能把人打成那樣...
“你怎麼不先問我為什麼心情不好?”
...
“我想你應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情不好,所以才拿他們泄憤。”
...
被看穿了。
越靈雨如今都懶得挫敗。
“泰拳,六年多,兩年前我的老師回了泰國,我就沒再練,不過打他們還是綽綽有餘。”
有點驕傲在。
但轉眼又感覺悲哀,她身上的可怖之處,露在他麵前了...
她不真善美,不安靜,不乖巧,不單純,不可愛,不優秀...
她自私,冷漠,有暴力傾向,像個瘋子,愛怒易變,情緒脆弱...
他也...
還沒愛上她...
以後更不會愛了...
越靈雨有一刹那的懊惱,自己在父親麵前二十一年都做得那麼好,怎麼在他這一個月都挨不到?
他肯定不要她了。
“還疼嗎?”
她以為他在問手,所以搖搖頭,說沒感覺了。
“我是說,在醫院,你爸爸打了你,還疼嗎?”
戴鴻深的手摩挲著她的臉頰,緩慢地,輕柔地,直視她的洇潤腹地,趨於悲憫...
慈悲。
憐憫。
令她瞳孔驟縮。
驀然從現實抽離回倫敦的醫院病房。
末尾的一巴掌,那是越堯第一次打她,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畢竟,那是她第一次讓他失望,也是最後一次。
在他果斷轉身離開之後...她再沒抬過頭望天,腳下的路趕不完,渾身的力氣都在撐起自己,死死撐著,信念是找到他,要他死在她前麵,或者和她一起死。
肩上的擔子有一萬斤,每天都想著,什麼時候找到他,一定讓他幫自己分擔一半,最好是一大半。
好累。
明白他的出手相救是好意,但卻仍然無法不去怨恨他,好不容易逃離...臨門一腳,又被打回原形。
既然不打算管她,又何必救她呢...
如今坐他麵前,美其名曰報複他,可為什麼...想抱住他哭的念頭占據上風?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好受一點...
在人生這個,荒謬且荒蕪的悖論中,自己到底在期盼得到什麼...
越靈雨的眼前又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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