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禦覺得自己十八年來一直都很幸運,除了外界優越的環境,於他自身而言,有一個頗為受用的理性頭腦讓他總能在關鍵時刻衝破障礙。
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一個推銷員能在他這裡爭取到業績。
畫靈近乎於催眠洗腦的話,對他來說並沒有起到任何效用,隻是讓他短暫地思考了一會兒。
他必須得承認,畫靈貼近之後,無論是畫靈的聲音還是氣息,都讓他覺得十分熟悉,這種熟悉是踏實的,溫暖的,甚至是懷念的。
但是,懷念什麼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祁禦身體的僵硬隻持續了大約幾秒鐘,等他注意力回到畫靈身上,他開始聽到極細微的聲音,直覺告訴他那是畫靈的歎息聲……
畫靈的歎息聲?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明明是自己內心的直覺,卻無法自圓其說。
可就在這奇怪的聽感直覺之後,他便覺得力量也隨之重新注入身體。
“哦?你就是我?”他一把捉住纏在身上如蛇一般的畫靈,垂眼看他,“我可不會是你。”
這畫靈說的什麼鬼話?
他沒時間探究,碰觸畫靈的一瞬,如過電一般,一些畫麵湧入腦海,像是置身其中。
原來,那幅畫上的男人一開始被畫下來的時候並不是一個背影。
可是畫麵裡祁禦看不清畫上男人的長相。
畫靈本就沒有形體,被祁禦捉住後消散成煙,複又回到原地立住身形,化成畫中男人的輪廓,他見識到了祁禦的厲害,發現無法禁錮住他,也無法奪取他的身體,在祁禦麵前呈現出畏縮的樣子。
祁禦並不奇怪自己有衝破桎梏的能力,早在遇到百裡嬰的時候,連百裡嬰這樣強大的非人類也無法將他禁錮,更彆提眼前的畫靈了。
他無意於做超級英雄,若換做其他人收到那幅畫,大抵他不會管這個閒事。可宋子琪是他的同學,她的舅舅又是父母的老友,如今他還受他們的照顧。
既然他能夠看到非人類的存在,於情於理,也不能放任這些非人類傷害到他們。
於是,他向畫靈比進一步,問道:“你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纏上宋子琪——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女孩。”
畫靈後退了一步,猶豫道:“我並沒有纏上她。是她喜歡我。”
這倒也是事實。
可祁禦覺得,宋子琪對那幅畫的喜歡,和畫靈口中的喜歡,應該不是同樣的意思。
他看著畫靈沒有五官的“臉”,斟酌著用詞,“那個……她喜歡的其實是那幅畫,不是畫裡的你。”
“我知道。可是她向我許了願,這個願望與激發我存在的能量產生了共振,我想幫她完成,也必須完成,這是我的宿命。”
畫靈的聲音與他一樣,隻是他們兩人的語氣聽起來,一個清冷,一個溫情。
祁禦有種人格分裂的體驗,對畫靈似乎更耐心了一些,安靜地等畫靈講話說完。
“我是因為一個人的思念而生的,那個人應該是很喜歡‘我’,我是指,他所畫的那個人類。身為靈的我,沒有人類的身體,卻能感受到人類的情感。”
“這些年,我一直通過畫畫表達所感受的情感。”
聽到這裡,祁禦心想:難不成畫靈才是那個名叫Jker5的畫家?”
“沒錯。”
祁禦一愣,“你也可以讀我的心?”
畫靈點了點頭,“是的,你很特彆。”他說著又忍不住靠近祁禦嗅了嗅,“而且你的氣息令我懷念,我就是你,我想靠近你。”
他很快地收斂身形回到原地,也沒再敢說出祁禦就是他的話。
這是祁禦第二次從非人類的口中聽到他很特彆的話,之前沐凡也這麼說過。
但畫靈說他的氣息令他懷念……方才他也有過這種感覺。
為什麼畫靈一直說,他就是他?
“百裡嬰。”祁禦準備問問百裡嬰。
既然百裡嬰說這幅畫最早是他畫的,畫靈也是受他的力量影響而生的,那麼他應該知道這幅畫的故事。
“放開我!”
被百裡嬰強行抱在懷中揉搓的小祁禦終於忍無可忍悲憤出聲。
小祁禦掙紮了一番發現是徒勞,冷冷地盯著百裡嬰的臉,讓他將自己放開,那模樣一點也不像個受人“挾持”的弱者,倒像是個驕傲矜持又自帶威嚴的——小公主。
百裡嬰抱住小祁禦,一邊戳戳他軟嫩的臉頰,故意在祁禦麵前壞笑著親他的小臉蛋兒。
小宋子琪也看不過去了,如今在她眼裡,百裡嬰是比白影還要危險的“壞蛋”,她紅著眼睛跑到祁禦身邊抱住他的腿:“大哥哥,妹妹她……她被,被非禮啦……”
她這個年紀本不懂非禮是什麼意思,但是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妹妹太可憐了,她還是沒忍住,一扁嘴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