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以後,按理胤祚便要回去小憩一會兒,胤禛想著趁機在路上跟他解釋幾句,道個歉什麼的。
可沒想到胤祚壓根兒沒給他這個機會,他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黏在皇貴妃的身邊,非要她給自己講講她珍藏的話本子裡的故事,那話本子裡都是些情啊愛啊的,胤禛根本聽不下去,沒了法子,隻能一個人灰溜溜地離開了。
皇貴妃正說在興頭上,一扭頭,發現小家夥早已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她勾起唇角輕生一笑,她就說麼,這麼大點兒的奶娃娃怎麼會喜歡聽這些,不過是故意躲著他哥哥罷了。
承乾宮的宮人私下都在打賭,看這次四阿哥得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把六阿哥給哄好了,有人猜一天,有人猜三天,有人猜一個月,還有人說他覺得還是六阿哥主動跟四阿哥和好希望更大些。
胤禛回去之後,心思浮躁,蹙著眉頭。
“蘇培盛,你說,要如何才能讓一個人原諒讓他難過之人?”
一旁的蘇培盛心中竊笑,四阿哥這不是明擺著問他該如何讓六阿哥原諒他麼?
“回主子,自然是投其所好,或者解其憂患為首選之策。”
“投其所好,解其憂患。”胤禛嘴裡念叨著這兩句話,心中逐漸有了清晰的法子。
胤禛帶著蘇培盛去了文淵閣,一連三日,早出晚歸。
不必胤祚花心思躲他,因為一天到晚壓根瞅不見胤禛的人影,胤祚揪著院子裡新發的嫩芽,更生氣了,他再也不要理臭哥哥了!
另一頭,陪伴在胤禛身邊的蘇培盛卻越來越心驚,主子不過才三四歲而已,便已知曉如此多的隱秘之事,甚至可以讓這些身份並不低的人為他所用,雖然現下隻是讓他們去幫著尋找一種植株,可這通天的手段已然非常人敢想象的。
又過了三日,胤祚發現臭哥哥終於不瞎跑了。
同樣是用完午膳,胤祚沒有選擇再賴在皇貴額娘跟前,而是氣鼓鼓地打算回去睡覺,這幾日他都沒睡好。
走著走著,他發現臭哥哥一直跟在他身後,胤祚故意停下,臭哥哥也跟著他停下,不知為何,胤祚更生氣了,小跑了起來,直衝自己的屋子。
然後把外衫和靴子一脫,翻身躺上床,麵朝床的內側,抱著他的小枕頭兩眼一閉。
腳步聲逐漸靠近門口,胤祚聽見守在門口的順風說了一句:“四阿哥吉祥。”
“嗯。”那熟悉的聲音如同往常一樣淡淡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用回頭胤祚也知道是臭哥哥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胤祚?你睡了嗎?”胤禛下意識放輕了聲音。
被呼喚的胤祚沒有搭理他,他可記著自己還在生氣呢。
“我給你找了兩顆合適的植株,精心養護的話,估摸著能夠趕得及在太皇太後的聖壽節上開花,給你放在這兒了,你好好休息。”
胤禛難得說了這麼多的話,他還特意等了一會兒,沒想到胤祚還是沒有轉過身來,那小小的背影瞧著都是氣呼呼的,胤禛覺得自己自說自話傻站在這兒,實在有些尷尬,便轉身失落地離開了。
等腳步聲逐漸遠離之後,胤祚抱著小枕頭坐了起來,撅著小嘴巴更生氣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哥哥的嘴這麼笨,連道歉哄人的話也不會說。
“笨死了笨死了!大笨蛋!”胤祚氣得錘了好幾下自己懷裡抱著的枕頭。
力氣逐漸耗光了,本就困極了的胤祚,又躺了回去,沒一會兒功夫,便打起了小呼嚕,他還小呢,有什麼事睡飽了再說。
胤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榻上眉頭緊蹙,似乎在思索什麼絕世的難題。
“蘇培盛。”
“奴才在!”蘇培盛心頭一緊。
“投其所好,解其憂患,並不能讓他原諒我。”胤禛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煞氣。
蘇培盛也不知道為何還這麼小的主子身上的氣勢有時候堪比皇上,他立即跪在地上,雙手伏地。
“都是奴才的錯,請主子責罰。”
胤禛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一團糟,不知怎的,突然響起了前些日子皇貴額娘對他說的話。
“你本就是那個最占有優勢的人,多笑一笑,說幾句軟話,小六是最好哄的孩子了。”
這句話胤禛反複琢磨,他終於有些悟了,可悟了是一回事,能不能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胤禛上輩子就沒跟誰說過軟話,他做親王時,性格冷硬,手腕鐵血,做了皇帝之後,更是殺伐果斷。
“蘇培盛,再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奴才多謝主子!定然萬死不辭,請主子吩咐!”蘇培盛額頭上的汗都滴下來了,自從親眼見識過自家主子拿捏旁人之後,他便對小主子存了十分的畏懼,徹底臣服。
“告訴我該如何說軟話?”
“???”蘇培盛愣愣地抬起頭看向主子,他方才沒聽錯吧?
胤禛冷淡的眼神掃了過去,蘇培盛趕緊又低下頭去,他本就是個人精,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還不是為著六阿哥麼?
主子忙活了這麼多天去文淵閣翻閱藏書,找到能夠短時間內開花的植株種類,又不惜暗地裡動用人脈,將那稀罕的植株找來巴巴地給六阿哥送去,但並未取得六阿哥的原諒,所以主子便想示弱?應當是這樣沒錯了。
蘇培盛是奴才,說軟化哄人那是再擅長不過了,思索片刻後,便開始給出自己的建議。
胤禛聽的很認真。
最後,蘇培盛不放心,又多說了一句:“主子,軟話是說給對方聽,軟化對方的態度的,所以您的語氣得收著點兒,彆這麼硬邦邦、還有您的表情,也不宜還這麼冷冰冰的。”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