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轉暖,胤祚身上穿的衣裳也終於沒那麼厚實了,跑起來更輕鬆,如今又隻有上午跟著哥哥讀書識字,下午閒著沒事,便約了胤祺去禦花園玩兒。
“哥哥,我去找胤祺了。”胤祚走之前特意跑到哥哥的麵前彙報了一下動向。
“嗯。”
胤禛沒有陪同胤祚一起去的意思,他打算把四書五經都重看一遍,還有半年的時間他就得去上書房了,藏拙是一回事,可若真的忘了,他心裡是有些無法接受的。
可不知為何,看著胤祚遠去的小身影胤禛這心裡總有些不大舒服。
“小六。”
走了幾步出去的胤祚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突然出聲喊住自己的哥哥。
“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早些回來。”胤禛壓下心頭的不自在,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
胤祚踏著歡快的腳步往禦花園的方向走去,他跟胤祺約好了一起去玩兒捉迷藏,那地方大,是最合適的躲藏不過的了。
他們倆在湖邊的假山後頭玩兒,輪到胤祚躲,胤祺找的時候,胤祚把自己藏在一個很是隱蔽的小洞裡,便待著不動靜靜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沒想到先等來的不是胤祺,而是一個鬼鬼祟祟的宮女,她一直在東張西望,形跡十分可疑,胤祚一時好奇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隻見那宮女與一個眼生的太監簡單說了兩句話,胤祚離得有些遠,沒聽清楚內容到底是什麼,然後那宮女便從袖子裡拿了一個小小的紙包遞給了對方,倆人分彆從兩個方向各自離去。
過了好一會兒,胤祚隱隱約約聽見了胤祺大喊的聲音。
“小六!我認輸了,你藏哪兒去了?快出來吧!小六!”
“六阿哥!您快出來!”
“六阿哥!”
“六阿哥快出來吧!”
這是程嬤嬤和順風順水的聲音。
胤祚貓著腰從藏匿的地方走了出來,回應道:“我在這兒~”
“嚇死我了,你也太會藏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還以為你跌進池子裡去了。”胤祺跑過來拽著他,心有餘悸地說。
“怎麼會呢?我一直都躲在假山裡頭。”不過胤祚下意識隱瞞了自己方才看見的那一幕。
“剛剛池子裡飄上來一個人,把我嚇壞了,咱們快回去吧。”
胤祚這才注意到胤祺的臉煞白一片,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趕緊拍了拍他的後背,順從地點了點頭。
宮裡死了個不起眼的奴才,原是不打緊的,可太後一手養大的五阿哥當晚發起了高燒,嘴裡還說起了胡話,太醫一診脈,說是白日裡受了驚嚇,所以夜晚才會驚厥。
太後震怒之下,盤問了五阿哥隨身伺候的宮人,立刻就知道了這件事,第一時間把如今協領六宮事務的惠妃和榮妃連夜喊到了慈仁宮去。
惠妃與榮妃遭了斥責不說,還被太後要求儘快徹查此事。
第二天,整個宮裡議論紛紛,胤禛也從蘇培盛那裡得知了此事,頓時皺起了眉頭,起身去了隔壁。
“胤祚,昨日你與胤祺一起,可也瞧見那不乾淨的東西了?”
胤祚正在廊下照顧哥哥姐姐們在他這兒種的那幾盆花花草草,一聽見哥哥的問話,站起來,搖了搖頭。
“沒有瞧見,我跟五哥在捉迷藏,一直躲在假山後麵,五哥昨天好像很害怕的樣子,直接認輸就回慈仁宮去了。”
胤祚說完,突然想起,自己昨天看見的那一幕,他想了想,湊到哥哥的耳邊,小聲地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聽完這件事的胤禛皺起了眉頭。
“他們可瞧見你了?”
胤祚搖了搖頭,回答道:“應該是沒有,我躲的地方很隱蔽,他們走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我也在,而且我離他們挺遠的。”
“這件事情你誰都不要告訴,記住了嗎?”胤禛很嚴肅地叮囑他。
“嗯,記住了。”胤祚還是頭一回看見哥哥這樣,也不敢多問。
“以後你出門,記得要告訴我,我陪著你一起。”胤禛不放心地說。
“好耶~”哥哥願意跟自己一起出去玩兒,那是再好不過了。
後宮嬪妃多,私下的爭鬥也是從未停歇過,從前胤祚還小,在永和宮待著,鮮少出門,有額娘牢牢護著,所以沒有遭到什麼暗算,更沒有親眼見過那些背後的汙糟,如今額娘懷著身孕,皇貴額娘又不在宮裡,承乾宮的防護胤禛也不是那麼信得過,隻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時刻警惕著。
“在皇貴額娘回宮之前的這段時日,胤祚你搬來與我同住。”胤禛想的是也好讓奴才們都集中守在他的屋子這兒,免得出什麼紕漏。
“好~”胤祚注意到哥哥的表情不大對勁,整個人是很緊繃的狀態。
過了兩日,胤祚才知道,原來五哥病了,還是他們一起去禦花園那日回去之後病的,他既擔心又自責,便想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小夥伴,在往外走的前一刻,突然想起哥哥叮囑過的出門要跟他說。
他悄悄倚在門邊往裡看,發現哥哥正在很認真地看書,哥哥不喜歡看書的時候被打攪,胤祚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帶著順風就出門了。
到了慈仁宮,胤祚規規矩矩地候在門外,等著慈仁宮的嬤嬤去裡頭通傳。
“六阿哥,太後請您進去。”
“謝過嬤嬤~”胤祚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回回都記著道謝。
“六阿哥隨奴婢來。”那嬤嬤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在他踏入殿內之前,那嬤嬤輕聲提點了一句:“五阿哥鬨著要出去玩兒,太後正頭疼呢,六阿哥不妨幫著勸一勸。”
“好~多謝嬤嬤~~”胤祚眉眼彎彎朝著那嬤嬤燦然一笑。
那嬤嬤也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並替他推開了殿門。
“六阿哥仔細腳下。”
胤祚這才大步走了進去。
隻見自家五哥裹著被子,誰也不理,一旁的太後正苦口婆心地對他說:“前幾日才受了驚嚇,又要鬨著出門,萬一再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怎麼辦?你就不能在慈仁宮裡玩兒麼?地方也夠寬敞的。”
“不要不要!慈仁宮裡又沒有小六,我一個人不好玩兒!”
他們說的是蒙語,胤祚並沒有聽懂,隻是在他們停下說話的間隙,趁機跪下磕頭行禮。
“小六給瑪嬤請安。”
“起來吧,你五哥方才還鬨著要找你玩兒呢。”太後仿佛看見救星似的。
太後對胤祚說完,又用蒙語對捂在被子裡的胤祺說:“胤祺你快看,小六這不是來了嗎?讓他陪你在慈仁宮裡頭玩兒。”
胤祺這才掀開被子,把腦袋探了出來。
“真的是小六!”
他也不捂著自己了,迅速從榻上下來,光腳踩著地跑到胤祚的跟前開心地抱著他。
“穿鞋!快快!給胤祺把鞋穿上,還病著呢。”太後著急地吩咐宮人。
宮人趕緊四處給五阿哥找鞋,方才也不知道被他蹬到哪兒去了,又是好一通人仰馬翻。
胤祚乾脆拉著自家五哥去榻上坐著,瞧他穿的單薄,又幫著用被子將他裹了起來。
“我聽說五哥你病了,來看看你,我額娘說病了就要注意保暖,五哥你怎麼能不好好穿著衣裳跟鞋呢?病了會難受,還要每日喝很苦的藥,然後還吃不下好吃的,瑪嬤會擔心你的,小六也會擔心你的~”胤祚不是很讚同地看著小夥伴。
讓太後沒想到的是,一向軟硬不吃的胤祺,被小六這麼一說,傻笑著撓了撓後腦勺,竟主動認錯了。
“我沒想那麼多,讓小六擔心了,也讓瑪嬤擔心了,我知道錯了,下次肯定不再這樣。”
太後看著胤祚暗自點頭,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五哥上次不是說想跟我學做乾花嗎?不如我現在親自教你?”
“好啊!”胤祺興致勃勃地應下了。
“什麼乾花?哀家怎麼從未聽說過?”太後也被兩個小家夥的對話吸引了。
“瑪嬤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小六給德妃娘娘親手做了一件生辰禮物,就是把鮮花做成永不凋謝的乾花,可厲害了!”胤祺是個妥妥的小六誇誇粉。
“哦?永不凋謝的花?倒是有些意思。”
“等胤祺學會了,也把它當成禮物送個瑪嬤!”
太後聞言,頓時喜笑顏開。
“好,那哀家就等著收胤祺親手做的禮物了,需要什麼吩咐他們去取就是了,哀家得去誦經了,你帶著小六去你屋子裡慢慢做去吧。”
“走!小六。”胤祺迫不及待地拽著胤祚去了他住的屋子。
一個時辰後,太後的經都誦完了,便問了一句:“那兩個小家夥在做些什麼?”
太後身邊伺候的嬤嬤上前一步,回答道:“回太後的話,兩位小阿哥還在做乾花。”
太後有些詫異地說:“胤祚也就罷了,沒想到胤祺那孩子竟然也坐得住,給他們送些點心去吧,彆叫他們累著了,歇一歇再做。”
本也沒想著真的要他們做出些什麼東西,隻是想著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讓胤祺不離開慈仁宮罷了。
“是,奴婢這就去。”
“小六,你好厲害啊,你壓的花這麼好看,我壓的花怎麼就折在一起了?”胤祺實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