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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槐序心情不好的原因是看見了阮季夏給她發的消息,問她哪天回家。
說來好笑,以前她總是盼著家裡能有人想起她,期待著家人關懷,但現實卻是日複一日的失望,幼時美好的回憶越來越模糊,終於一點點被消磨掉。
看見他們的消息,她隻覺得厭煩暴躁,想要逃離。
但是跟季節吃完飯回來之後再看阮季夏的發的信息,阮槐序的感覺卻沒有那麼強烈了。
以往每次都是在消化完情緒之後回複,能拖就拖,拖不動就妥協,但這次她不想了。
季節說的對,一次次妥協換來的是永久忍讓,而她真的不想再忍受了。
她花了很多年的時間去證明一件事: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硬氣地打下了“我不回去”,又很快刪除。
明天再說吧,彆再他回些不好聽的氣到自己,先睡個好覺。
阮槐序找著借口,實際上她心裡清楚得很,自己是不敢。畢竟已經忍受二十多年了,即使因為季節的話有所觸動,但她仍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改變。
但是沒關係,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一定會的。
電視機的黑屏照應著她孤零零的身影。
阮槐序看著自己無意識蜷縮的身體,無助又迷茫地發出疑問。
真的……會嗎?
阮季夏看了好幾遍手機,仍是沒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打電話糯糯肯定是不會接的。而且現在天也晚了,打電話可能會打擾她休息。
阮瑾在的時候還能問問他糯糯最近的情況,但這段時間他在劇組拍戲,就跟閉關了一樣,比糯糯更難聯係。
或許是她太忙了沒看到,也可能是看了忘記回複,於是阮季夏又發了信息,問她哪天回家,他接她一起。
他想問出她現在住的地方,這樣再給她禮物就可以直接寄過去了,或者她告訴自己公司在哪兒也行。
雖然他知道是在瓊宇。
阮瑾曾無意中說過糯糯是他們公司的,那個時候阮季夏就知道她是在瓊宇上班。
因為如果是大伯底下的公司,那糯糯也沒必要隱瞞。再加上糯糯帶回來的東西有時帶著瓊宇的logo,在網上一查就知道是瓊宇的員工福利。
他想過要不要托人照顧一下,但他跟瓊宇那幾位實在是不熟,貿然拜托長輩又不合適,而且糯糯明顯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工作單位的,反正有阮瑾在她也不會受什麼委屈,阮季夏也就隨她了。
現在看來阮瑾也不是很靠譜,拍個戲還能失聯,肯定也顧不上糯糯。
看來他還是得找個機會跟瓊宇那邊走動走動。
阮槐序是第二天去了公司才看的信息,心想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不然晚上聽見手機響肯定要起來看一眼,那就未必能睡得著了。
阮季夏破天荒的問她這麼多次回家的事情,想必也是家裡有人催他問。
催她回家也不見得是真的想她,更多的是作為家長的掌控欲罷了。
以前她上寄宿學校,總是盼望著家裡人接她回家,他們也總是告訴自己要以學業為重,不要總想著回家玩。
現在她不想回去了,他們反倒是催的勤了,等她回去,又把她當透明人晾著……光是想想她就有一種窒息感。
季節以為早上能看到一個元氣滿滿的糯糯,結果看到的卻是冰凍糯米糍。
雖然她隻是安靜的處理著自己的工作,但季節一眼就察覺出此時的她不開心。
其實很好判斷,她不開心的時候眉頭總是擰著的,嘴巴會抿起來,哪怕是不想被人看出假裝正常時,也總會有一處是繃著的。
雖然很細微就是了。
季節:“早上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糯糯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似乎無意識的柔和了些。
她繃著的五官舒展開來,“季總,早安。”
季節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湊上前看了一眼她的電腦,她正在統計差旅報銷,看上去沒什麼問題,那為什麼心情不好呢?
於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啊。”
阮槐序順口說道:“上班哪有開心的呢?”
說完,阮槐序打字的手一頓。
她悄悄看了眼季節,跟老板關係太好也挺危險,一不小心就禍從口出了。
哪怕知道季節不在意,阮槐序也還是為自己一時嘴快而懊惱。
季節看著她欲言又止,阮槐序的心又提了起來。
看來就算老板是季節也聽不得這話啊,作為員工她現在果然還是太放肆了。
啊,怎麼能真把老板當朋友呢,打工人跟資本家果然是有鴻溝的。
季節哭笑不得,他確實在意她的話,不過不是她說出口的這句,而是她說完後在心裡想的那些,他想說自己的確不會在意這些,不要因為他是老板就疏遠他,有事都可以跟他說的。
但是他真說出口就有些突兀了,他在想怎麼說才能貼心又合適,結果這會兒功夫阮槐序思維發散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季節急中生智,抬起手,“彆動,你掉了根睫毛。”
阮槐序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季節突然想起最近很火的一句話:女孩子閉眼就是要你親親。
他匆匆看了眼她的嘴唇,小小的,飽滿又可愛,漂亮的紅色,這麼一眼,一張4k超清圖就在腦子裡保存了。
然後他在阮槐序眼睫毛上捏了捏,畢竟隻是個借口,她也不是真的掉了根睫毛,隨便弄弄就是了。
季節想要是糯糯問他眼睫毛在哪兒,他就說抖掉了,結果他捏的時候習慣性的碾了碾,手拿開時,指腹上沾了好幾根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