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著胸口,“勞煩下次提個醒。”
紅玉姬眼神鄙夷,“它不會傷你。”
“那也嚇人啊。”她從小就討厭腳下有東西。
紅玉姬看她一眼,難以置信道:“你怕蛇?”
李鹿玄總說自己不如季罌,便始終存著要與她一較高下的念頭。然而眼下季罌修為不足她一半不說,連條蛇蛟也怕,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她道:“此地不宜停留,跟著它出去。”
兩人輕手輕腳往外走,樓外人聲鼎沸,還夾雜著刀劍相接的聲響,她們越往前去,打鬥聲越響,還隱約傳來壓低的交談。
紅玉姬豎指壓唇,和季罌交換一個眼色,兩人放輕腳步,屏息往前走了幾步,附近忽地傳來慘呼。
兩人一驚,正疑惑聲音的來處,又是幾聲淒厲痛呼。
紅玉姬看向地麵,蛟龍微微停頓,而後便如殘影般竄了出去。
“跟上。”紅玉姬沉聲道。
兩人拔足飛奔,卻見廊上窗扇劇烈撲打,好似要被掀飛,她們抬眼朝四周看,屋頂的瓦片依次卷飛,數道勁風黑霧從窗口和屋頂咆哮而入,伴著起起伏伏的嗚咽,以及怪異刺鼻的酸腐腥臭。
鬼泣交雜,由遠及近,伴著濃鬱的屍腐腥臭在廊道上瘋狂蔓延。
蛟龍長尾橫掃,啪啪掃落了濃霧中飄飛的腐軀,腐軀啪嗒啪嗒,好似從天而降的冰雹,在地上爛成幾攤碎肉,惡臭的屍水嘩嘩直流,沁到季罌的鞋底,她卻不能目視。
太黑了,看不見身處之地的情形,隻能感覺到腳下滑膩,和飛濺而來的腥臭爛肉。
“嘔……”季罌的臉上身上沾到了爛肉,她聞了聞,惡心地乾嘔出來,“還是沒死多久的。”
“他老娘個腿,用了多少年也不換新鮮的。”
她止不住地乾嘔,恨不得把腸腑一塊吐個乾淨,方能去除這極致的惡心感。
紅玉姬衣上也沾到不少,她嫌惡地甩了甩鬥篷,放眼望去,大量黑霧充斥,難辨來者。好在有蛟龍開路,可以保持一些體力。
季罌就沒那麼好受了,她法力封印,八識堪比常人,尤其受過傷後的目力,在這樣的情形下就是個無頭蒼蠅。
她試探著向前挪動,紅玉姬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抓牢了。”
季罌爽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多謝啊。”
那隻手骨頭捏得哢哢響,“袖子!”
“哦。”季罌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聽著急促的喘息也能想象她克製怒火的神色。
她慫慫地放開手,改牽袖子。
紅玉姬忍著強烈的不適,帶著季罌繼續朝前,走了兩步身邊的人突然驚呼一聲,隨即拖墜著她佇立不動。
她皺眉問道:“怎麼了?”
季罌艱難地請求道:“我動不了了,勞煩你。”
她閉著眼不敢睜,指著自己的腿,“幫我拿開它。”
紅玉姬順著視線看去,一隻血淋淋的屍手抓在她腿上。
想起方才蛟龍出來時她滿臉的緊張,隻覺荒唐又好笑,“……你是怕腳下的東西。”
她抬腳踹過去,那雙屍手被大力折斷,連同屍體一同化成膿腥血水。
“好了。”
季罌緩緩睜眼,鬆了一口氣,發現她的裙幅上落了閃閃發亮的東西,她小心拾起,是一根線和一根針,“馭傀門的術法。”
“那個利用死屍殺人的□□?”紅玉姬聽過這個門派,還沒有見過。
聽說他們起墳掘屍,用針線穿屍,操縱鬼屍來殺人。這門術法惡心又陰毒,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可是為何鬼氛遍布?馭傀門即便能操控鬼屍,也隻是操縱一具枯屍朽肉,和鬼族半點關係也扯不上。
紅玉姬秀眉微壓,掣出驚虹朝空中重重一掃,萬千針線散落,爛肉臟血頓時啪嗒啪嗒掉落,濺起一地血水。
再度揮鞭,帶起一片赤光,將散落的血雨悉數擋去,她拎起季罌縱躍出去,躲開了這片極致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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