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炎三人就被引到一間中堂,那程夫人端坐在主位候著,見幾人進來,方才起身迎待。
這位夫人的臉上已留下歲月的痕跡,又帶著點憂愁,顯然經曆了太多的失望,她已然不抱希望,“三位先用些便飯,暫作休息,再議犬子的病狀。”
昭炎急於為季罌探路,掃清障礙,擺手道:“離魂症早治早好,時間一長,陽氣耗儘,夫人就是請下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了,還是先看令郎的病要緊。”
他的話也確實嚇到了程夫人,程夫人不再遲疑,吩咐下人前去安排,同時實話道:“犬子病症已入膏肓,如果先生難辦,無需為難,直言便是,我還是會照付先生診金。”
程夫人不願欠人情,昭炎聽出來了,笑笑說:“錢不急,等我醫好令郎的病再談不遲。”
昨日那場鬨劇之後,程小郎君被程夫人帶回家中,又瘋鬨了一天一夜,到天亮才勉強安靜,這會兒吃了藥躺在臥寢休息,看起來和常人並無不同。
昭炎不懂醫術,但該裝還是要裝的。
他坐下按了手腕摸脈,對程夫人一行人道:“夫人在外麵靜候吧。”
有些醫士術士有不便旁觀的規矩,程夫人不疑有它,帶人退到了門外。
跟在旁邊的謝思周眼睛都要噴火了,異瞳裡寒光四射,惡狠狠的幾乎要將他戳成篩子,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懷疑他的醫術。
昭炎根本不帶怕的,“你擔心什麼,我們是來捉鬼的,又不是真的治病。”
這人也是倒黴得很,自小身子骨就差,後來七魄之中散了和、力二魄,便招了這枉死的陰鬼上身。
昭炎可管不著他的病症,他隻想找出無間鏡,助女君早日跳出幻境結界,“捉住鬼魂就行了,他是死是活,那是酆都地府的事。”
他施下禁製,暫且封死了鬼穴,道一聲:“醒來。”
謝思周湊上去觀察小郎君的臉,除了麵色憔悴點,也看不出彆的。
就在他越湊越近時,床上的小郎君睜開了眼皮。
四目相視一瞬,小郎君掙爬起來,蜷著身體縮到床榻裡,雙目流露恐懼,“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他用尖銳高亢的聲音重複著這句話,將外麵的程夫人引進來。
見到程夫人又像換了個人,茫然無措地打量著周圍的人,“娘,我怕。”
程夫人含淚安撫道:“我兒莫怕,他們是娘請來給你治病的。”
小郎君顫抖著點頭,忽而又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在屋裡跌跌撞撞地瘋跑,又一屁股坐下,高聲尖叫著,“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程夫人作勢去抱他,被昭炎攔下。
他的身體裡裝著原主和寄居的鬼魂,為了爭奪軀殼互不相容,才有了這意識混亂的癡傻模樣。
“我要問他幾個問題,不管他說什麼,還請夫人不要打斷。”昭炎對程夫人道。
事到如今,程夫人也沒有法子,抹著淚頷首,“都聽先生的。”
昭炎揮退了其他閒雜人等,蹲在小郎君麵前問他:“我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要告訴我,你想去哪?”
小郎君懵懂地搖頭,“不知道。”
繼而又呈憤慨之相,“我要接新娘。”
“新娘在哪兒?”他逼問。
“王宮,在王宮。”
旁邊的程夫人頓時緊張到額頭冒汗,“先生,癡言無忌,不好信以為真呐。”
哪裡是什麼癡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