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是不是勾搭上雩祭官才掙來替代鳳來的名頭,要不然就憑你,也能越過我們去。我們這裡誰不比你更合適。”
月溶沒有聽到回應,唱著獨角戲在大家麵前未免落了麵子,她氣不過,一把拽住鸞影的胳膊,將人拉扯起來,“怎麼不說話,被人拆穿,沒臉了是不是?”
“我說話就能打消你對我的成見和羞辱?”鸞影冷笑,倔強昂起下巴。
她的眼珠黑白分明,但像一泉死水,看不見任何情感,“人言可畏,禍從口出,如今是什麼勢頭,你莫要惹禍上身。”
月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你也配威脅我。”
她動手要打人,其餘巫女才反應過來,上前拉扯和勸阻。
屋裡鬨成一片,季罌沒有立足之地,和紅玉姬離開巫女身體,無聲無息退到屋外,藏身到隱蔽處。
反正就在這塊地方,遠也遠不到哪去,附近找一找或許會有新發現,兩人於是在祭司宮裡外尋了一遭,最終還是轉回巫女庭院。
停落在房頂,入目的巫祭國泯然無際,沉浸在無月的夜色裡,仍被滔天熱浪嚴絲合縫地包裹,擠壓到不肯施舍半分清涼。
白晝的毒日又將大地撕出了更多猙獰的傷口,遑論播種的莊稼,連勁韌的野草亦逃不過旱火的燒灼摧毀,奄奄一息直至凋殘死亡。
季罌的眼底是濃到抹不開的黑,她看不見細節處的驚心動魄,但低頭望見半樹的焦葉。
一抹白裙在地上翩躚,飛擺的裙角帶起堆砌的枯葉,忘情起舞的女子完全投入到她的世界裡,儘情舒展四肢,揚起優美的玉頸,莊重地向天低吟巫語。
她的白裙似一輪滿月,傾灑人間,無聲照亮這晦暗的一隅。被銀霜素練纏裹住的分明是一具血肉之軀,但在朦朧間,仿佛看到一隻青鸞起舞弄影。
季罌聽不懂人族和天神對話的巫語,但不妨礙她覺得好看,“她比那個鳳來更適合擔任人神的使者。”
紅玉姬不置可否,她凝眉道:“她的身上沒有天火的痕跡。”
這確實是很奇怪,昭炎察覺到了煞氣,她和紅玉姬逗有所感應,但為什麼始終不見鏡子的蹤影?
“急什麼,它就在這裡。不是在這個地方,也是在某個人的身上。”季罌還是篤信自己的直覺。
紅玉姬沒有回應,她和季罌躍下屋頂,幾個起落之後,離開了祭司宮。
這晚她們一行人因為相柳宜的關係,和其他混元宮弟子一齊被迎入館舍裡歇息。
白天有昭炎作為周旋,相柳宜未曾過問起季罌的去向,但對她的安危尤其上心。
他就此事想了整夜,天沒亮就找到季罌,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她。他會把這裡的事安排妥帖,然後和她同去找尋無間鏡。
季罌想說不必了,她可以自己解決問題,昨天那名雩祭官忽然慌張地跑進來,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雩祭官擦著汗說:“仙師不好了,大凶之兆。”
他口中的大凶,是主祭鳳來突然染了疫病。
巫女比普通百姓多了幾分通天的神力,但終究還是凡胎,因此所有的巫女都被保護得很好,沒有接近過疫病區域。
但不知道鳳來是怎麼染病的,反正就頭痛腹痛,下不來床。
沒有了主祭,就中斷了與神的對話,也就失去了向上天求救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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