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罌還沒說話,疏檀先嗤了一聲,“就憑這些渣滓,何須你們動手,我一根手指就能了結他們。”
公王段:“……”
“小魔頭接下來有何打算?”他問。
季罌:“我拔不了長明劍,其他人也拔不了,那麼它暫時對我沒有威脅。但始終也是個威脅,總有一日我會找到辦法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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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罌離開後,各路修士和混元宮上下人心惶惶,他們束手無策地把傷員移進大殿,齊聚在大殿上共同商議對策。
“諸位同道也都看到,或者領教過了,妖女如今的修為已經超脫凡界,非我們能夠對付,就是我派的始祖下凡,也未必能收伏她。”
不說普通弟子的傷亡,就是掌門裘無涯也被魔氣傷了心脈,輕易不敢出戰。
眾人愁眉不展。
有人道:“天神還有克製之法,就不信她沒有罩門,大不了我們聯合起來跟她同歸於儘。”
“長明劍以製妖魔而鑄,可惜無人拔起,若是能找到驅劍之人,或許可以一搏。”
“孟氏已遭滅門,族人儘死,這世間還會有誰?”
“難道沒有這把劍就不能殺了她?”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
道理誰都懂,但這個人在哪,就好比大海撈針。
他們能懂的道理,季罌自然也懂,隻是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支腿坐在石崖上,公王段晃著酒囊走過來,她瞥了一眼,“老妖怪,凡間的酒就那麼好喝嗎?”
“酒是我在人間不多的眷戀了。”公王段靠在樹下跟她說話。
季罌晃著雙腿,“老妖怪,我要去王畿了,你再送我一把刀或者一把劍吧,我想要那種殺人能見血的兵器。”
公王段晃著腦袋,“我沒有那種兵器。”
季罌笑話他,“連把刀劍都弄不到,你還無所不能呢。”
公王段歎了一口氣,“我修的鬼宗本就是極其殘忍的門派,再有凶兵造孽,與我當初的立誓背道而馳。”
季罌問:“這是什麼緣故?”
公王段:“我竊占公王段的肉身,就不該失手殺了他的族人,這是我的失誤,所以我發誓從此不再使用兵器。”
季罌捕捉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失落,嗤笑道:“老妖怪,你怎麼也學起人的那一套了。”
“是啊,我代他為人多年,自然也學了些做人的道理。”公王段故作輕鬆地一笑,“出了那件事後,我逃出桑國去了北枷山,直到你出生才下山入世。”
他這話說得讓人唏噓,讓季罌也跟著歎氣,“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沒家的,原來現在才是真的無家可歸。老妖怪,你說得我都想哭了。”
公王段給自己猛灌了一口酒,“小魔頭,現在哭還為時過早了。”
“那什麼時候哭才合適?”季罌笑著問。
公王段默了一瞬,道:“痛的時候。”
季罌斂了神色,“可我現在就很痛。”
公王段表情無語。
季罌忽地又笑起來,“孟家沒了,我就是再痛也哭不出來。”
她雙手墊著後腦勺,就地躺下,卻見風鶴搖著扇子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