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一直延續至深夜, 糧場的人漸漸變少,李宓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應嶸沒喝酒,他以為李宓還醉著,非要把她背回去。
李宓一聽應嶸要背她,笑嘻嘻地裝醉,跳到他寬闊的背上。
小奶包被他牽在手裡,站在一旁見應嶸背著李宓, 於是張開小手, 也要他抱。
應嶸整個人被李宓抓的緊緊, 沒有一絲空隙去顧得上小奶包, 於是隻能牽著他的手。
小奶包眼巴巴地看著, 依依不舍:“我也想要抱。”
李宓故意逗他:“好啊,你追上我們就給你抱。”
應嶸還沒準備好, 就被背上的李宓擰了一下臉:“愣著乾什麼, 跑呀!”
跑說的輕鬆, 她自己幾斤幾兩, 沒點數嗎?
小奶包跟在後麵啊啊啊地追著, 應嶸隻能那個邁開長腿快步走起來。
李宓這個害人精,兩手摟著他的脖子笑得高興。
小奶包追的氣喘籲籲,好不容易在要到家門口的地方, 被應嶸放了水, 於是李宓下來。
終於讓他上去了。
他喘乎乎地哄著臉蛋, 額頭上泛著汗晶:“爸爸你真了不起, 背著媽媽還能跑。”
李宓拍著小奶包的屁股:“說誰重呢?問你爸, 我重不重。”
應嶸睜眼說瞎話:“不重。”
李宓:“我輕還是他輕?”
應嶸沒一絲猶豫:“你輕。”
李宓的不要臉已經讓人歎為觀止!
快到家門口時,李宓遠遠地看著,門口的石台上坐著個人,少年黃色的頭發,出拔的身高,正蜷縮著長腿坐在她家門口。
李宓見他形單影隻,叫他:“李鉞?”
門口的少年,在遠處觀望了她兩秒,不知道心裡想什麼。
見到她人時,拔開腿,立刻跑了。
李宓沒追上去,她有預感,李鉞還會再來。
回到家,應嶸帶著小奶包去洗澡,李宓一個人在臥室。
她切斷臥室裡的電源,從口袋裡把照片拿出來。
照片不多,十幾張,每張照片上麵都被標了日期,時間跨度大概在一個星期一張這樣。
李宓打著手電筒一張張看,從她失去記憶的畢業那年六月份開始,照片很普通,有的是她在路上走路,有的是她在商場,有的是她在吃飯。
大多數都是一些生活照片,沒什麼蛛絲馬跡可尋。
往後翻到一張戴口罩的照片,那時已經進入深秋,李宓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帶著口罩。
這麼多照片裡,這本來也是一張非常普通的照片。
但李宓卻盯著這張照片發呆,眼中透露出非常與眾不同意味。
李宓一時還看不清楚是哪不一樣,但她心裡有種非常強烈的感覺。
正走神,臥室的門被推開,應嶸進來。
“沒開燈?”
“彆開。”
她把照片收起來,潛意識裡她對他隱瞞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她沒有辦法和應嶸分享。
整理好照片後,臥室的燈驟然亮起來,房間裡的機器設備又開始正常運轉起來。
應嶸剛洗完澡,整個人鬆懈下來,“外麵下雨了。”
又下雨了?李宓聽著外麵細微的聲音,滴滴噠噠。
應嶸伸手關窗戶:“你一直都很喜歡下雨。”
李宓回憶:“是嗎?”
應嶸:“嗯,我們在一起的半年多,從六月份一直下雨,將近到十月份。你說過喜歡下雨,讓你特彆有安全感。”
李宓努力回憶,但一無所獲:“我說過的話,你都還記得?”
應嶸笑了笑:“大多數記得,我們那時候相處的不多,我成天忙著拍戲,休息很少。”
李宓聽著入神:“那你拍戲回來呢?”
應嶸:“一開始是住在你們學校,老往你們宿舍去,後來你就搬到我那兒,總體上沒什麼特彆的。你很粘我,雖然拍戲時從來不打擾我,但是我一回來,你就跟我形影不離。”
他表情溫柔,眼中透露愛意,笑道:“你說過,有的時候你想長在我的身上,融入我的血肉,讓我們倆變成一個人。”
李宓一副被驚到的表情:“我能說出這種話?”
應嶸歎了口氣,沒有責備:“就知道你什麼都記不得了。”
說完,應嶸也陷入回憶裡。
臉上露著甜蜜又苦澀的笑。
甜蜜是真的甜,李宓那會兒依賴他,兩人感情好。苦澀也真的苦,特彆是對上李宓現在這雙迷茫的眼睛。
應嶸坐到夏知好的身邊:“宓兒,我不迷戀不過去,就算你什麼都不記得,但讓我愛上你,還是易如反掌。”
李宓下意識:“我什麼都沒做。”
應嶸專注的眼神:“你什麼都不用做,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有那段記憶。”
李宓覺得應嶸,有點太沉重。
隨後,應嶸又說:“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現在不愛我了,並不是因為,你沒有了那段記憶。”
“人的記憶可以丟失,改變。”
“但是一個人的感情不會。”
“有時我會想,當年愛著我的李宓是真實的,還是現在的你是真實的?”
李宓動了動嘴唇,其實應嶸有一點說錯了。
她應該是有點喜歡他的,談不上愛,但有心動感。
她的這一點點心動感,和應嶸無垠無際的愛情比起來,恐怕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
這樣一想,李宓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種感覺就像是,應嶸擁有無數的金銀珠寶,他可以拿出來跟李宓分享。但李宓隻有一顆小小的珍珠,她連啟齒都難。
應嶸一下說了這麼多話,情緒外放的厲害。
回過神來。摸了摸李宓呆住的腦瓜子:“是不是嚇到你了。”
李宓搖頭,下意識說出一句:“你好愛她呀!”
應嶸笑她:“她是不就是你嗎。”
李宓還是搖頭,雖然她搞不清楚心裡這些慌亂是什麼,但她覺得應嶸說的不對。
夜裡的雨下的更大,打在鋁合金的窗戶上,發出劇烈的敲打聲。
李宓本來就有心事,更是被這聲音吵得睡不著。
她不知道翻了第幾個身時,應嶸伸手去摸她,捏住她的手心。
“怎麼了?”
李宓又翻了個身,麵對著他:“睡不著,好吵。”
外麵時而有雷聲,春雷打的很悶,轟轟隆隆像是火車壓鐵軌。
應嶸起身,去廚房找了幾塊布過來。
掖在鋁合金的窗戶上,雨滴聲落在棉布上,聲音消失。
應嶸回來,牽著她的手:“好了,可以睡覺了。”
李宓心裡驚訝應嶸的細心,外麵風大雨大,還有雷聲,他怎麼就知道自己是嫌這個吵。
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她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