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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蘭桑今年六十歲, 也算是桃李滿天下, 她這個人和李晟興最大的不同是, 她是個嚴謹的學術派,當年電影學院入學前兩年,新生不得接戲的規定就是她定的。
李晟興是個實演派的, 他喜歡把學生扔在舞台上鍛煉, 所以他要求學生大膽地走到台前,去發現自己演技的不足。
兩人當年在學院裡, 關係不是很好,學院裡若有若無的也分成了兩個派彆。
濮蘭桑的學生大多乖乖巧巧,中規中矩。李晟興的學生大多有點古靈精怪, 不走常人路線的性格。
現在李晟興失事,今天來給濮蘭桑祝壽的學生們, 倒也不分派彆了。
小奶包被濮蘭桑牽走,從李宓進門到現在, 她除了點一下頭, 彆的什麼都沒表示。
李宓:“你媽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應嶸進屋見了幾個朋友,稍微應酬一下,就尋了一個空隙帶她上樓。
樓上顯然比樓下清淨多了。
“她對我也挺有意見的。”也是, 她除了跟應嶸說了一句“來了”, 其他也沒有任何表示。
倒是抱著小奶包一直和藹地笑, 她常年不愛笑, 眼角少有細紋, 被小奶包一句“奶奶”給逗出好幾道來。
李宓說不介意是假的, 自己貌似還是沾了兒子的光才能來這兒似的。
她左右見沒人,提起裙子,踢了應嶸一下:“今天要是沒小奶包,今天你媽就不給我進門了。”
應嶸知道濮蘭桑脾氣古怪,委屈李宓:“我喜歡你就行了,不用管彆人怎麼想的。”
李宓以往的性格大概也是不會在乎的,但是應嶸母親偏偏是濮蘭桑,李宓內心還是非常想被她認可的。
在樓上沒待多久,應嶸就被濮蘭桑叫下去應酬,兩人一塊下樓去。
李宓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對了,以前聽同學說你爸是隔壁地質大學的教授,是不是真的?”
應嶸點頭:“是的,前段時間剛退休。”
他往樓下掃了一圈,見靠庭院的小噴水池旁邊,應父正抱著小奶包玩兒。
指著道:“那個就是。”
李宓:“那你爸性格怎麼樣?”
應嶸:“他眼裡,除了恐龍大概什麼都不剩了。”
李宓:“.……”
顯然,應父現在眼裡除了恐龍還有小奶包。
李宓剛下樓,就去跟應父打招呼,小奶包見她過來,立刻從應父身上跳下來。
然後端著一個蛋過來,興衝衝:“媽媽,你看。”
李宓見他手裡舉著個蛋:“這是什麼?”
小奶包驕傲地說:“恐龍蛋。”
李宓立刻把他手裡的蛋接過來,恐龍蛋!那可是化石。
她緊張兮兮,雙手捧著:“兒砸,哪來的?”
小奶包見她緊張的樣子,指了指身後:“爺爺給的。”
應父從身後走過來,李宓這才看到他的正臉。
以前她覺得應嶸長得這麼好,應該是隨了濮蘭桑,身材高挑,氣質優雅。
但李宓見了應父後才發現,應嶸跟應父的長相,相當於小奶包隨了應嶸。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麼一個美男子,李宓很難相信,他居然是學地質學,研究恐龍的!
應父雖然是個老教授,但是常年和學生打交道,氣質非常儒雅,平易近人。
溫潤的聲音:“李宓是吧。”
李宓立刻點頭,想叫人,但又不知道叫什麼。
她十二歲之後就沒有喊李振興爸爸了,被李晟興收養後,也是一直叫他小叔。
憋了半天,憋出一個:“應叔叔好。”
應父點點頭,笑容滿麵:“不要太緊張,這是個模型。”
李宓聽完,有點尷尬地捧著恐龍蛋:“是……是嗎?那……不貴吧,會不會被小奶包玩壞了。”
應父溫和道:“玩壞了也不要緊,我那多的是。”
李宓:“.……”
跟應父相處起來,李宓就輕鬆多了。
簡單地回答了一些問題,什麼時候結婚的,小奶包幾歲之類的。
李宓:“四周歲,20**年冬天生的,起名叫冬榮。”
應父眼神眯了眯:“20**年冬天生的,那你走的時候已經懷孕了呀。”
李宓:“什麼?”
“您知道我當年出國的事兒?”
應父隨後一愣,笑了笑:“偶爾聽人提起。。”
李宓半信半疑,她肯定,應父不是第一次見她。
她小心翼翼地使了詐:“我上次見您之後,以為再也不會見麵了。”
應父笑容隱了隱:“是啊,我也沒想到,你走的時候已經懷孕了。不然應嶸母親,應該不會送你離開。更沒想到,你回來之後,還跟應嶸在一起。”
應父顯然還不知道李宓失去一年記憶這件事。
李宓的腦袋一下就炸了,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她一直不清楚,自己一個身無分文的學生,沒權沒勢,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國。
而且她之前猜測自己的記憶就是在國外的療養院被人動過手腳的,如果應父說的是實話,那麼濮蘭桑送她出國,跟她記憶被動手腳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李宓不敢再深問,她潛意識不想讓這些人知道她失憶了。
她一邊心臟撲通撲通瘋狂地跳著,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另一邊又手腳冰涼,微微發麻。
她心裡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和濮蘭桑之間一定有事情。
但是濮蘭桑不知道她不記得了。
如果……
如果她能問出來……
李宓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戰栗,回神後才發現,應父抱著小奶包已經走遠了。
她一個人全身發涼的靠在水池邊上。
像是被一張普天蓋地的往罩住一樣,想四處倉逃,又不敢動彈。
“李宓。”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意識,突然被一個聲音叫回神。
李絮冉從台階上緩緩走下來:“真的是你。”
“剛才遠遠的見有人和應老先生說話,看著像你。”
李宓點點頭,乾巴巴地笑:“嗯。”
李絮冉:“你怎麼了?”
李宓穿著波點雪紡長裙,有點冷。
李絮冉把披肩放下來給她:“是不是冷?來把披肩披上。”
李宓沒回過神,就見披肩已經到了身上。
“謝謝。”
李宓見她手若有若無的搭在小腹上:“你是?”
李絮冉笑的溫和:“小點聲,三個月啦。”
她離上次和李絮冉分開才半年不到,居然懷孕了三個月。
李宓趕緊把身上的披肩拿下,換到她的身上。
這是好事兒,李宓也難掩驚喜:“都三個月啦?怎麼沒聽你說結婚的事。”
李絮冉:“我上次和你見麵完沒多久,就去M國做人工授精,終於成功了。”
李宓內心被李絮冉突如其來的話給嚇到,她還沒結婚,怎麼突然會要孩子。
見她吃驚的表情,李絮冉:“打定主意不想結婚了,但我很喜歡孩子,就去做了這個小手術。”
“我看了你們一家三口的綜藝節目,你兒子好可愛呀,今天來沒來,讓我抱一抱。”
李宓:“被他爺爺抱走了。”
李絮冉:“待會兒回來,你帶過來給我抱抱。”
李宓點頭,她有點不理解,李絮冉當年是濮蘭桑一手交出來的學生,性格乖巧,甚至說是保守古板,怎麼會選擇這種事?
這事兒也不是不好,隻不過和李絮冉性格差太大。
不過,今天這趟晚宴,可真沒白來。
跟李絮冉說了一會兒話,夏知好就發信息來問李宓在哪,她知道夏知好素來不喜歡李絮冉,於是找了個借口跟李絮冉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