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黑川凜被鬨鐘吵醒的時候,心裡的怨氣簡直壓都壓不住。
多少年沒起得這麼早了,而且懷裡還沒有抱枕!
警校才剛開學,如果在這種地方生活半年,他覺得自己能被逼瘋。
就沒有什麼辦法……咦,不對?
黑川凜一下子反應過來,如果他真的在警校呆滿半年畢業,不可能忍得住不去撩撥降穀零,那和諸伏景光他們同樣會有很多交集。這和未來並不符——諸伏景光他們對他有印象,但不深,可見並不是經常在一起的人。
所以,他根本沒必要一直留在警校,隻要在特定的時間點,去把萩原研二救下來就足夠了!其他的,完全可以自由發揮。
想通了這一點,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
如今,他留在警校的理由,除了多看看青澀的零,就隻剩下一個:作為組織成員,他為什麼會來讀警校?難道boss曾經還想過讓他去警視廳臥底嗎?
一路思考著,身體機械地跟著其他人走,直到鬼塚教官一聲大吼把他驚醒過來。
黑川凜承認,驚醒他的其實是“降穀”這個名字。
然後他就看見了原本以為最老實憨厚的伊達航表演了一個睜著眼睛說瞎話,開始帶著全班跑圈。
黑川凜:……我並不想多跑這一圈,果然還是趕緊退學吧,要不然肯定忍不住哪天弄死幾個。
不過,能看到這麼有活力的、真實的降穀零還是挺不錯的。
隊伍最前麵,降穀零一邊跑,一邊頻頻往後看。
那個烏羽涼,跑在隊伍中間不上不下的位置,既不會特彆拔尖,也不會太過落後,絲毫不引人注意。隻有他仔細看才會發現,這人雖然也裝得和旁邊的人一樣氣喘籲籲,但分明一滴汗都沒有。
“Zero,你在看什麼?”諸伏景光跑到他身邊問道。
“沒什麼。”降穀零收回了目光,專心看前麵。
“是嗎?你昨晚是跟鬆田君打架的吧?”諸伏景光有些無奈。
“反正他比我慘。”降穀零眉眼間帶著一絲笑意。
“打架還這麼開心?”諸伏景光哭笑不得。
“大概是因為……遇見了一個挺有趣的人吧。”降穀零笑道。
“是嗎?那麼看起來,你和那個人可以關係變好的樣子呢。”諸伏景光看了一眼前麵一邊跑一邊拌嘴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欣慰地說道。
“哎?”降穀零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景光誤會了那個“有趣的人”指的是鬆田,正想解釋,但想想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是什麼大事,而且鬆田陣平,確實也是有趣的人。
至於烏羽涼……
一瞬間,他腦子裡的思緒又忍不住飄到了昨晚……
“哎?不想……太出色?”降穀零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解。
“是啊,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按部就班就好了。”黑川凜消完毒,把用過的棉簽丟進垃圾桶,撕開創口貼。
“但是,你明明這麼厲害。”降穀零說道。
“降穀君為什麼想要做警察呢?”黑川凜突然問道。
“我嗎?”降穀零怔了怔,嘴唇微微一抿,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回答。
“為了伸張正義?保護日本?”黑川凜隨口說道。
“怎麼,很好笑嗎?”降穀零有些不高興。
“不是。”黑川凜忍著笑,把創口貼小心地給他貼上,一邊說道,“有理想是好事。”
“你明明心裡在笑。”降穀零一針見血道,“你把警察當成一份不會失業的可以混日子的職業,所以不用太出挑,以免被派去做太過危險的任務,是吧?”
“你說是就是。”黑川凜不置可否。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我並不是說你怕死什麼的。”降穀零似乎也覺得對於一個剛認識、還幫過自己的人說得有些重了,趕緊補救,“當成職業也沒什麼不好的,每個人都儘忠職守就足夠了,哪有那麼多英雄啊。”
黑川凜笑笑。
英雄麼,不多,也不少,至少我麵前就有一個……雖然挺傻的。
“忍著點,有條傷口比較大,創口貼不行,我得貼紗布。”他又說了句。
降穀零“哦”了一聲,看著他裁剪紗布的側影,忽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似乎記憶裡,也曾有過這麼一個畫麵……
黑川凜再回頭,就發現降穀小貓竟然又在發呆,忍不住搖搖頭,拿起沾了藥的紗布,往他巴掌上一貼——
“嘶——”降穀零突然顫了顫,被刺痛激得回過神來。
“怎麼,疼了?”黑川凜的動作停了下來。
“沒事,繼續。”降穀零搖頭,又不禁暗自好笑。
怎麼就會想起這麼久遠的事呢?果然還是因為……除了那個人和景光之外,就沒人對自己這麼溫柔過了吧。
明明也不是那麼像的。
“發什麼呆呢,怕明天被教官罵?”黑川凜迅速固定好紗布,捧著他的臉左右看看,表示滿意,“好了,這幾天彆沾水,很快就會好的。”
“我一個大男人,哪有這麼嬌氣。”降穀零往後一仰,掙脫了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我倒是想把你寵得嬌氣一點呢。
黑川凜在心裡歎息。
在組織見到安室透的時候,那個青年已經很好地藏起了身上的衝動和意氣。因為臥底的身份顧慮重重,性格也被打磨圓潤。卻沒想到警校時期的零,也是個問題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