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傷寒、肚腸等七八種藥丸,每一種都能救人性命。”
不過最後一句話高賁直接忽略了。
暑熱是一項在兩千年後都能帶走人性命的危險疾病,遑論是在醫療水平極度匱乏的時下。
城固縣雖民口不滿萬戶,但每年夏天也能聽說因暑熱而亡故的。
頂著烈陽,挑著扁擔四處販貨的貨郎更是高危人群。
如今有了這些藥丸,總算是不用時常擔心前些天還生龍活虎,嬉笑怒罵的同伴轉眼就沒了氣息。
方甲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真切,使得高賁望向那個小竹筒的眼神愈發灼熱。
他倒不是想購置一些這種藥丸以備不時之需,而是想到了背後可以挖掘的巨大利益。
邊塞之地,晝熱夜寒,每逢夏季,披甲就成了一件極其痛苦且需要賭命的事……
而如今能混到一具甲穿的,無一不是百中挑一的勇銳。
這個藥丸交上去,哪怕如今的軍務再不受重視,賞錢和民爵必然少不了的。
居然隻是用來救這些愚夫蠢婦的性命,暴殄天物啊!
已然說上頭的方甲壓根就沒注意到高賁的表情轉換,話題已然轉到了秦遊收取一碗糖水作為診金治病,順帶著把司馬發腳給掰折,讓他一輩子隻能跛著腳走路,再也做不了那為人舉幡扛靈的活了。
因為這故事就發生在方甲家相隔不遠的亭部,他說得很是惟妙惟肖,聽得高光嘴角上揚的弧度都逐漸變大。
高賁則是陷入了天人交戰的沉思。
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將推仁及人,不在乎眼前唾手可得利益的形象,與把病患腳給硬生生折斷的秦遊混為一談。
他個人更傾向於是秦遊一時失手。秦遊本意上一定是想著治傷的!
高光沒有阻止兒子發問,也沒有因為方甲流露出的那一瞬間看傻子的眼神而惱羞成怒。
有時候站得太高,生活過於順風順水會蒙蔽人的感知,影響人的判斷。
他這次特意陪著兒子來,同樣有存讓兒子學會低頭看事的心思。
高光絲毫不在意的,恰好能戳中高賁敏感點。隻這回他學了乖,沒把羞惱的情緒直接轉為肢體動作。
說得興起的方甲在看到高賁那張無比嚴肅的年輕麵龐時,終於想起對方隻要動動手指,就能把他翻來覆去碾上好幾遍的身份。
然而覆水難收,如今也隻能把自己的觀點堅持到底。
更何況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的觀點有錯,所以稍稍猶豫後就鬥誌昂揚地投入了辯駁之中。
是時候讓高賁這個眼高於頂的小貴人遭受一下名為鄉野的毒打了!
於是方甲的鼻音都朝外冒著一股濃濃的挑釁味:“秦君是不是失手我不知道。
但現在能夠肯定的是,司馬發那小子的腿瘸了。是秦君經手的一十七例骨折傷損中,唯一一個沒治好的。”
甚至還治得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