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爺們兒到外頭砍柴回來,腳上的襪子鞋子也濕透了。
陳秀英早就領著兩個弟妹,在家裡準備了熱水給男人泡腳。
因著冬日寒冷,看家裡的媳婦兒孫孫孫女們臉上沒啥氣色。
沈荷從五鬥櫃裡抱出個鐵罐子來,這是沈老太的寶貝疙瘩,從裡頭摸出一把乾紅棗還有幾塊紅糖塊,喊了陳秀英來,讓大兒媳婦熬一鍋紅棗湯粥,給家裡人祛寒。
“娘,這......”
陳秀英還心疼呢,覺得太珍貴了。
沈荷就笑道,“去吧,好好熬一鍋,給家裡一人一碗,外頭天冷,護好身子才是正事兒。”
陳秀英這才應了,回了灶房,熬了一鍋紅棗糖粥,一家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心裡暖和和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大丫就抱著她娘撒嬌,“娘,我奶真好。”
“那你長大了可要好好孝敬奶奶。”
陳秀英點點閨女的小鼻子。
大丫脆生生應了。
二房這裡,許春秀挺著肚子,暖暖和和窩在炕上。
薑遠東倒洗腳水回屋,蛋娃兒還在咂巴小嘴兒,說紅彤彤的紅棗糖粥好喝。
許春秀就問蛋娃兒,“兒子,你喜歡奶奶還是姥娘?”
蛋娃兒毫不猶豫道,“我喜歡奶!奶對我好,給我的糖吃,還給我喝紅棗粥,姥娘每次見了我,就從我小兜兜裡扒拉,搶我的糖糖給大狗二狗吃!
我不給還偷著掐我,我不喜歡這樣的老娘!”
許春秀就氣地冒煙兒,罵兒子小白眼兒狼。
薑遠東把兒子抱在懷裡,瞪眼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兒子怎麼是小白眼兒狼了,我兒子沒吃你家沒喝你家的,結婚這幾年,你娘和你那個弟弟沒少到咱家來打秋風,說白眼兒狼,你娘家那一家子才是白眼狼!
再胡咧咧,小心老子捶你!”
丈夫發火了,許春秀抱著肚子縮了縮脖子,慫了。
薑遠東看媳婦兒這樣,心裡鬆了口氣。
本來,他也不是喜歡罵人的性子。
無奈娶的這個媳婦兒實在不想樣子,見天的作妖,薑遠東隻能扮個黑臉,沒辦法,他要是不硬氣點,許春秀就能上天。
對上這倒黴媳婦兒,就得狠著點兒!
吳鳳這裡,娘仨也是美滋滋的。
本來家裡還留了個鍋底兒,沈荷把剩下的給了她們娘仨。
這會兒娘仨一口的分著喝了,甜絲絲的紅棗,熱騰騰的甜,漱了漱口,美美睡下了。
白天的這場雪一直下了一天多,到第二天淩晨才算是消停了。
雪下的不小,村裡不少人家的牲畜棚都給壓壞了。
還有幾家的屋頂也給壓塌了。
白天太陽光一出來,大家夥兒就開始忙活,鏟雪的鏟雪,修牲畜棚,修屋頂。
老薑家的稻草菜棚子也漏雪了,薑遠東幾個兄弟就自個兒和泥去糊屋頂。
家裡的女人們也擼起袖子去幫忙。
村裡人忙的熱火朝天。
這時候,大溪村生產小學的老校長帶著幾個年輕老師出現在了村裡。
老師們來乾啥呢?
當然是動員家長們讓孩子們去上學,不要讓孩子退學了。
每到年頭不好,糧食看著要欠收的年份,家裡的老人們就會按住不讓家裡的娃兒去上學了
尤其是女娃兒,大溪山生產隊有兩百來戶村民,隔壁的幾個生產隊,也就大溪山有所小學。
附近幾個生產隊的孩子要上學,就到大溪山小學來。
現在雖說是解放了,可是山溝溝裡,老農民家還是有不少不讓女娃讀書的人家。
來的路上,老校長就跟老師們感歎,“男娃兒女娃兒都是自個兒親生的,為啥要區彆對待呢。”
老師們不好說。
老校長又說,這次要好好動員社員。
老師們點頭。
一行人穿著雨靴子,走路咯吱咯吱的,正好就遇上在家門口挺著肚子的許春秀。
一位年輕女老師就上來笑著打招呼,“大姐,你好。”
許春秀認識這女老師,可熱情了,“原來是小徐老師啊,小徐老師大雪天的,你們出來乾啥啊?”
“我們來村裡開動員們,讓老鄉讓家裡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來讀書。”
“讀書?”許春秀就稀奇了,“讀書是男娃的事了,關女娃啥事啊。”
她話音剛落下,就聽到一道冷音。
“誰說女娃不能讀書的?”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誰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