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晚自習下課, 程薇薇找盛夏一起去小賣部。
校園裡的路燈照亮著前行的路。
路上不時有同學走過。或者是去小賣部的, 或者是散步。
程薇薇挽著盛夏的胳膊說：“我去，我居然沒看到陸擇英雄救美的那一幕！都怪數學老師叫我過去訂正作業。不過孫浩這人真的好low啊, 他居然想打你？”
盛夏說：“以前沒跟他怎麼接觸，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性格是這樣的。早知道我就躲他遠點了。跟野狗一樣的, 誰看他一眼就要咬誰。”
“我也沒怎麼跟他接觸過。”程薇薇說，“算了不提他了, 提他心情不好。”
盛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會不會報複我？或者報複陸擇？”
程薇薇說：“應該不至於吧？”
盛夏掏出手機發信息。
程薇薇問：“給誰發信息呢？”
盛夏說：“我家司機，讓他今天早點到校門口接我。”
程薇薇說：“你這警戒心夠強的啊。”
盛夏說：“這是每個女孩必備的生存技能。”
程薇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她說：“你覺不覺得, 陸擇其實喜歡你啊？”
“不可能。”盛夏立即說。
“為什麼？”程薇薇問。
盛夏說：“我覺得還沒長大之前的女孩跟男孩之間區彆還是很大的。”
“什麼意思？”程薇薇抬頭, 問。
盛夏解釋：“就是大多數女孩子可能會在成長過程中無數次想談戀愛, 會幻想自己的戀愛對象，未來的結婚對象這種。但是男孩子不是，男孩子在成長過程中, 心裡就隻有玩具、打遊戲、打籃球這種。”
程薇薇問：“你覺得陸擇還沒長大嗎？”
盛夏說：“反正他還不是一個成熟的男人。”
盛夏不知道為什麼上次白小柔摔倒的時候陸擇沒有對她動心。按照一直以來陸擇對白小柔的態度, 他應該還沒有喜歡上白小柔。
盛夏懷疑自己記錯了情節, 也許書中男女主的感情並不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根據盛夏這段時間跟陸擇的接觸來看, 她覺得陸擇的心理年齡還在那種不知情為何物的狀態，這個時候他應該對遊戲和籃球更感興趣，根本還沒有想談戀愛的心思。
程薇薇問：“你喜歡成熟的男人嗎？”
“對啊。”盛夏說，“我喜歡那種成熟穩重的，不怎麼說話，不怒自威, 但隻對我一個人溫柔細心。他知道所有我不知道的，也有足夠的經曆和閱曆，這樣就可以阻止我每一次犯傻。他會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我不需要說什麼，他就能明白我想要什麼。就是那種有他在，我什麼都不需要害怕，什麼都不需要去做的那種。”
程薇薇聞言撇撇嘴：“你說人家陸擇還沒長大，我怎麼覺得你才是。”
“你什麼意思？”盛夏瞥了程薇薇一眼。
程薇薇說：“你說的那種是戀人嗎？我怎麼聽著像一位老父親呢？我以為我喜歡陸擇已經夠白日夢了，你比我更白日夢。你喜歡的那種人在現實裡根本就不存在的好不好？”
盛夏：“……”
好像無法反駁呢。
程薇薇又說：“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覺得陸擇喜歡你欸，不然他為什麼今天要替你出頭？”
盛夏說：“因為他這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又漫不經心的，其實本質上是屬於有正義感的那種。”
——
與此同時，走廊上，菜雞和胖子正在調侃陸擇。
菜雞跟程薇薇說了一樣的話：“老大，我居然沒看見你英雄救美的場麵！”
陸擇原本正側頭看著陽台下方，此時轉過臉來撇了菜雞一眼。
菜雞抬手搭上陸擇的肩：“怎麼樣？老大。大小姐有沒有說要對你以身相許啊？”
陸擇：“滾。”
——
陸擇剛從浴室裡洗澡出來，房門外有敲門聲。
他走過去開門。
門外是陸夫人，陸夫人看見陸擇穿了一套奶白色的睡衣套裝，一手正拿毛巾擦頭發。
陸夫人眼中的陸擇怎樣都是可愛的，這時候她抬手就想幫兒子擦頭發。
但陸擇太高了，陸夫人夠不著他，就訕訕地收回了手，跟陸擇說：“你爸爸叫你。”
陸擇：“噢。”
陸擇跟陸夫人到了父親的書房。
陸耀輝見陸擇母子進來，就跟陸夫人說：“你先回房。”
陸夫人嗔怪地說：“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
剛才陸夫人就看見陸耀輝接了一個什麼電話，然後他臉色就不太好，又說要找陸擇問話。陸夫人不知道陸擇又發生了什麼事，但她這會兒不走就是要袒護兒子。
“你呀。”陸耀輝指了指陸夫人，最後妥協了，“讓你聽聽也行。就讓你這個當媽的知道你平常是怎麼把他慣壞的。”
陸夫人略有點委屈：“我是有慣，但沒有慣壞的。”
陸耀輝沒有再理自己夫人，而是看向陸擇：“陸擇我問你，你今天在學校是不是打同學了？”
陸擇就猜到是孫浩告家長了。此時，他聽見父親這樣問，就直接承認了：“是。”
“你——”
陸耀輝正要發火，陸擇說：“他欺負女生，我屬於見義勇為。”
陸耀輝聞言頓了一下：“真的？”
“當然。”
陸耀輝說：“就算他……那你也不能打他。”
“我沒打他，就捏了他手腕。”
“人家被你捏得軟組織挫傷了。”
陸擇撇了下嘴角：“多大點事兒。”
“你——”陸耀輝沒有說下去，而是歎了口氣，“你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孫家那小子。”
陸擇說：“不是您從小教我正義嗎？”
陸耀輝抬眼看了陸擇一眼：“他們家很有來頭。”
陸擇：“遇到有來頭的人就可以不正義了嗎？所以您的正義是選擇性正義嗎？”
陸耀輝說：“你還小，太天真了。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得複雜得多。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多的是灰，深灰淺灰。”
陸擇：“您也是灰嗎？”
“你——”陸耀輝被陸擇氣得幾乎要心絞痛。
陸夫人上前拉陸擇：“小擇，跟你爸爸好好說話。”
陸耀輝看陸擇這副樣子，就說：“你還是覺得你自己沒錯是吧？”
陸擇：“是。”
陸耀輝指著陸擇對陸夫人說：“你看看他！你看看他！早晚給我惹出事來。”
陸夫人替陸擇說好話：“哎呀，兒子還小嘛。”
陸耀輝對陸擇說：“明天我約了孫毅吃飯，到時候你跟我過去，叫聲叔叔，說兩句好話這事就算完了。”
陸擇說：“我不去。”
陸耀輝：“你說什麼？”
陸擇看著他爸：“說我不去，跟這樣的人吃飯我吃不下。”
“你再說一遍？”
這時候陸夫人趕緊上前：“好了，算了算了，小擇不想去，我們去也是一樣的。”
小孩子的世界裡才分是非對錯，成年人的世界裡隻有利益和妥協。
第二天，陸耀輝夫婦便和孫毅夫婦吃了飯。都是一個圈子裡的，勢必不能因為孩子們的這點小事撕破臉。因此席上仍舊是推杯換盞，一派祥和。陸耀輝跟孫毅更是從本市經濟聊到了國際局勢，可謂是相談甚歡。
於是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
又是一周周五放學，響鈴的那一刻，意味著這一周又到了暫時解放的時候。
盛夏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始收拾需要帶回去的學習用品。
陸擇也站起來，他一邊裝模作樣地收拾，一邊偷瞟盛夏，他歎了口氣，說：“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某些人還欠我一頓飯。”
捧著書的盛夏聞言側頭看向陸擇：“不就是我嗎？”
陸擇說：“你記得就好。”
盛夏低頭把書放進書包裡：“想吃什麼？想好了嗎？”
陸擇：“那必須找貴的啊，我好不容易能宰你一頓。”
盛夏：“那吃什麼？你想好了嗎？”
陸擇：“沒，路上再想。”
盛夏：“不如我們去吃日料，我表姐前幾天剛去過，她跟我強烈推薦那家。”
陸擇：“行啊。”
兩人才剛走出教學樓沒多遠，就聽見後麵有人喊陸擇。
兩人回過神，見菜雞和胖子朝他們跑來，他們的書包在各自背後晃蕩。
兩人很快跑到盛夏和陸擇麵前。
胖子氣喘籲籲地問：“老大，你們去哪兒？”
陸擇沒說話，倒是盛夏先回答了：“我們去吃飯。”
胖子剛才就感覺到了陸擇跟盛夏有動向，這會兒聽見盛夏說吃飯更是眼冒綠光：“吃飯？去哪兒？我也要去！”
陸擇皺了皺眉：“有你什麼事兒？”
胖子低頭，秒變委屈狀。
盛夏大方地說：“那一起來吧，人多熱鬨。”
胖子一喜，抬頭想說謝謝。
陸擇的眉頭皺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