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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剛回到家,手機鈴聲就突兀地響起來,嚇了她一跳。
她以為是陸擇打來的,本來不敢接。
後來她還是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是程薇薇打來的她才接。
程薇薇在電話裡問她:“夏,你怎麼提前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盛夏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我忘了。”
“你為什麼提前走啊?不是說好跟我一起走的嗎?”
“我忽然有點不太舒服。”
“那你現在好點沒?”
“嗯,現在已經好了。”接著她試探著問,“你們那邊散場了嗎?”
“早散場了。你剛走沒多久,陸擇就宣布派對結束了。”
“噢。”她用手指卷著耳機線,問,“那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誰?陸擇嗎?”
“嗯。”
“沒有吧?我沒太注意。我就是覺得他那麼早結束派對有點奇怪。怎麼,你們倆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盛夏連忙否認。
“沒有就沒有唄。乾嘛突然大聲。”程薇薇說,“夏,我打這個電話就是順便跟你說一聲,之前也跟你說過的,我要跟我爸媽去國外旅遊了。等下就登機了,這兩天你要是聯係我可能會聯係不上。”
“嗯,一路平安。”盛夏說。
掛了程薇薇的電話,盛夏就開始發呆想事情。想著想著她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也許是她誤會了呢?
也許陸擇並沒有喜歡她呢?
也許那個吻也隻是他的捉弄呢?
她給菜雞打電話。
菜雞那邊很快就接了。
盛夏問:“菜雞,你已經到家了嗎?”
“啊,早到了,這都多久了?”
“菜雞,我有件事要問你,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啊,我一個人在自己房間呢。”
“菜雞,我想問你,陸擇是不是喜歡我?”
“是啊。”菜雞隨口就回答了。
電話那頭的盛夏聽到這句“是啊”如遭雷擊,她咬著唇問菜雞:“你怎麼知道的?我是說你怎麼回答得一點也不猶豫啊?”
“這個問題需要猶豫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啊。”
盛夏開始情不自禁地摳手指:“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嗎?”
“對啊,難道大小姐你沒看出來嗎?”
“我,我沒看出來啊。”
“如果老大不喜歡你,他乾嘛那麼縱容你,乾嘛對你那麼好?”
盛夏仰脖看天花板,陸擇對她好嗎?縱容嗎?
她沒感覺出來啊。
“那什麼,我先掛了,不打擾你打遊戲。”
“噢。”
“那個,我給你打電話的事,你不要告訴陸擇啊。”
“好的,大小姐。大小姐晚安。”菜雞掛了電話,然後對著手機自言自語,“咋的了這是,老大跟大小姐表白了?”
菜雞這邊正想放下手機打電腦遊戲,沒想到又一個電話打進來。
菜雞看了眼,是陸擇的電話。
“咋的了這是,一個接一個的。”菜雞這樣說著,就接起了電話,“喂,老大,啥事兒?”
“出來。”陸擇言簡意賅。
“出來?”菜雞喃喃,“你是說出去嗎?這天挺冷的,我還想打遊戲呢,有事兒咱明兒再說。”
“出來,我在你家門口。”
幾分鐘後,菜雞搓著手進了陸擇家的車裡,他四下看看,“你家司機呢?”
“我讓他吃宵夜去了。”
“噢。”菜雞點了點頭,“老大啥事兒這麼急找我出來?”
“想問你個問題。”
“您問。”
“你說,”麵對菜雞的目光,陸擇神色不太自然地輕咳了兩聲,然後硬著頭皮說,“你說一個女孩為什麼會在被親了之後逃跑?”
“這我哪兒知道?”菜雞隨口回答,“該不會是遇到色狼了吧?”但話音剛落他立刻捂住了嘴,滿臉驚愕地看著陸擇:“該不會是你把大小姐親了吧!?”
“你怎麼知道?”陸擇脫口而出。
“真的!?我猜對了?”菜雞仍舊在驚愕中,“你親了大小姐?”
“嗯。”
菜雞撫了撫胸,對陸擇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哦,女孩被親了為什麼會逃跑是吧?”
“嗯。”
“我覺得應該是害羞了吧?又或者是驚喜來的太突然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麵對,怕尷尬。”
“你怎麼知道?”
“實不相瞞,剛才你找我之前大小姐也找我了,她問我你是不是喜歡她。”
“那你怎麼回的?”
“我說是啊。”
“那她怎麼說?”
“她沒說,估計心裡偷著樂呢吧。話說老大你是不是還沒表白就先親了她?”
“……是。”
“怪不得人家要逃跑呢,人家心裡一點準備都沒有。你這個順序不對啊,下次注意著點。”菜雞忽然想起一件事,“還有個事兒我跟你說一下,大小姐昨天晚上深夜給我打電話就是問我你的鞋碼,你看大小姐多愛你,你以後一定要對人家好一點。”
想起盛夏今天在彆墅客房跟程薇薇說她有多喜歡自己的情景,陸擇就忍不住勾了勾唇。
不過他還是謹慎的,他拿起手機又要撥電話。
“給誰打電話?給大小姐?”菜雞問。
“你說的也不一定準,我再問一下程薇薇。”
“噢。”
程薇薇那邊無人接聽。
菜雞忽然想起來了:“對了,程薇薇現在估計在飛機上呢,她之前說她要跟她爸媽出國旅遊。”
陸擇聞言就掛掉了電話。
陸擇回了家。
他躺到自己的床上,枕著手臂想心事,忽然拿起手機給盛夏編輯微信。
此時腦海中響起菜雞剛剛說過的話。
“你得給她點接受的時間,女孩子大多心思比較細膩敏感。”
於是陸擇又刪掉了編輯框裡的文字。
把手機隨手丟在床上,他看著天花板。
雪白的天花板,讓他想起白色的雪地。
白色的雪地裡,他眼裡是盛夏瓷白的皮膚。
與皮膚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沒有擦口紅也依然像花瓣一樣鮮潤的唇。
然後他吻了花瓣。
在冬日的雪地裡。
想著想著他就開始傻笑。
——
周六,籃球賽。
球賽開始之前,陸擇穿著籃球服,四下張望。
菜雞問他:“老大,大小姐怎麼沒來?你是在找她嗎?”
他沒回答,而是走到旁邊給盛夏撥電話。
無人接聽。
接著,他給盛夏發微信,那邊一時沒有回複。
以前沒怎麼發生過這種聯係不上她的情況,他有點擔心,又往她家裡打。
她家保姆接的電話。
他問:“盛夏在嗎?”
“你打晚了,她前腳剛出去。”
“去哪兒了知道嗎?”
保姆也是聽得出陸擇在電話裡的聲音的,就回答說:“去的圖書館。”
——
區圖書館距離盛夏家僅需一刻鐘的腳程。
圖書館不大,陸擇很容易就在裡麵找到了盛夏。
以及跟盛夏湊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在討論習題的林熠軒。
陸擇就那麼定定地看著盛夏,直到盛夏無意中抬眼發現了他。
盛夏看著陸擇,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林熠軒發現動靜,就順著盛夏的目光看去。
盛夏往外走,林熠軒站了起來,盛夏製止了林熠軒:“你繼續寫作業吧。”
兩人沒說話,走出圖書館,走到了館外的水池旁。
陸擇也沒看盛夏,他就看著水池裡乾枯的荷葉說:“你,你今天為什麼沒來球賽?”
盛夏儘量用平靜的口吻說話:“陸擇,我有話跟你說。”
陸擇的眼睛依舊看著乾枯的荷葉。
盛夏看著陸擇:“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擇轉頭看向盛夏,沒有說話。
盛夏說:“希望是我自作多情了吧。不管你是否喜歡我,我都想跟你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對你隻有友情,希望你不要誤會什麼。”
今天發現盛夏沒來球賽,又看見盛夏跟林熠軒在一起,其實陸擇心裡已經隱隱猜到盛夏這會兒要跟他說什麼了。
但猜到是一回事,真正聽對方說又是另一回事。
陸擇隻覺得心裡一痛,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他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強迫自己看向盛夏:“你今天出門有沒有照鏡子?”
盛夏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以為你是誰?你長那麼醜脾氣那麼差,老子怎麼會喜歡你!?”
如果是平常陸擇這樣說盛夏,那盛夏一定會當場打爆他的狗頭。但是盛夏今天沒有,她隻是眼帶歉疚地看著他。
好像他很可憐似的。
陸擇受不了盛夏的這個眼神,轉身便走。
——
路邊的燒烤店。
菜雞正在製止陸擇喝酒:“老大你不能喝白的!不能喝……欸呀,你都喝了啊?”
胖子在旁邊剝花生米:“老大這是咋滴了?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吃你的花生米吧。”菜雞懶得搭理胖子。
最後陸擇喝醉了,菜雞和胖子也不敢送他回家。但他們也不放心把陸擇一個人放在外麵。於是就各自給家裡發了信息說晚上住同學家。菜雞用陸擇的指紋解密了他的手機,給他家裡也發了信息。
胖子家距離學校比較遠,家裡為了方便他上學,就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房子給他住。
這時候,三個人沒地方去,就去了胖子家那套房子。
胖子家這套房子雖然是三居,但顯然缺少房主的精心布置,床隻有兩張,而且隻有一張床上有床單被子。
胖子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媽和他家阿姨操辦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被子和被套在哪兒。
於是三個大小夥子就擠在一張床上睡覺。
菜雞快被胖子擠死了,就抱了個枕頭一個人去睡客廳沙發。
淩晨的時候,他被尿憋醒,上完廁所不放心陸擇就想進主臥去看看。
他主要怕他吐了。
他也沒穿拖鞋,光著腳悄悄地進去了。
他聽見胖子的呼嚕震天響,就皺了皺眉。
他走近,看見窗簾沒拉,晨曦微弱的光線照進室內。
陸擇側身躺著,枕著自己的胳膊,麵朝著窗戶。
看樣子陸擇這是醒著,菜雞就走過去,想問問陸擇要不要喝水吃東西什麼的。
他走近,還沒出聲,陸擇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陸擇下意識朝他轉過臉來。
菜雞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因為他看見陸擇兩隻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
老大哭了,他竟然哭了……
菜雞認識陸擇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陸擇流過一滴眼淚。
他是不是一夜沒睡?
那一刻,菜雞是震驚的。
陸擇也很快意識到什麼,他立即側過了臉去,把臉轉向床單。
菜雞什麼話都沒敢說,慌忙地出了房間。
菜雞理解陸擇身為男人的驕傲,如果換成是他自己,就算平常沒臉沒皮的,但這個時候肯定也不想讓彆人看見自己初戀失敗哭成狗的樣子。更何況是陸擇這樣的天之驕子呢?
所以到了白天,他跟陸擇說話的時候,表現得就跟淩晨那事沒發生過,而他也什麼都沒看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