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起身,從床上下來,走出房門,眼神便就盯向那熟悉的雙墨宮大門。
那畫在仙門之上濃重墨彩的兩道墨梅樹枝,那麼熠熠生輝。
記得六歲那年,他就在這裡,拜了張旭為師,跟從師傅修習仙門法術。
可如今,他雖身處此地,卻再也無法回到前世時那種意氣風發的心境了。
周奉深吸一口氣,往內殿走上前去,心思浮動許久。
他每走一步,心中便回想起誅仙台上,九幽牢的酷刑,悲痛至極。
很快,他就又要再見師傅了!
隻是,現如今的他,怎麼能不心存芥蒂呢?
他腳步沉重,周奉提著斷塵劍,一步一步跨越台階,走向他曾經進出多次的大殿。
如今他再見師傅張旭,早便物是人非。
周奉走完了所有的台階,平複心緒之後,良久,雙手才推開了那熟悉的宮門。
而此刻,那張熟悉的臉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張旭,那個曾經對他最好,卻又在最重要的時刻放棄他生命的師傅!
周奉捏緊了拳頭,此刻的他真的很想衝上前去,捏住師傅的衣領,問一句,“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弟子?”
可周奉知道,他不能。
“奉兒,你回來了,甚好。”
張旭看著風姿卓越向他走上前來的周奉,頷首咧嘴,麵露喜意,此刻的張旭真像一個慈父。
可如果不是那一天,周奉真的想象不出來,師傅原來對他是那麼的狠心。
親手教會了他那麼多東西,可最後,竟然是為了毀掉他!
周奉望向師傅的眼睛,眼眶微紅,一時無言,他握緊了拳頭,胸口在微微的發顫,麵部也在發抖。
身旁,雷鳴般悅耳的掌聲響起,“大師兄!威武!”
小師弟們舉起自己手中的配器,向歸來的周奉祝賀,祝賀他取下凶獸的一角。
“大師兄!好!”
小師妹們眼裡同樣充滿著對他的喜愛和羨慕。
不知真相的他,當年是何等的高興啊!
他也因摘下了凶獸的一角而興奮,師弟們為他欣喜,師妹們為他開心。
他們,都是家人啊!
那時的他,帶著大家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義無反顧奔赴凶險的神器之地。
可如今,這些狂歡悅耳的聲音,與他再無乾係。
大家,原來都不是真心的……雙墨宮的所有人,都在演戲騙他!
可當時的他卻不知,他竟是一人在演一場可笑的獨角戲。
無人知曉,此刻的他多希望這些歡欣喜悅是真的。
那曾經在雙墨宮的歡聲笑語,於現在的他而言,已是過眼雲煙。
幼年父親戰死,母親病死,他早便沒有家了,師傅收留了他,雙墨宮就是他的家。
可如今,重活一遭,他才知道,雙墨宮,其實從來就沒有容下他。
他,也從來沒有被雙墨宮的人當成家人!
張旭見周奉眼眶微紅,以為他是喜極而泣,更是激動地拍起了手掌。
“不愧是我的弟子,好!好!”
周奉聽到,大笑,“哈哈...哈哈。”
他笑得瘮人,在場的仙門弟子都愣住了。
因為,平日,弟子們眼中的大師兄,恭儉禮讓,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儘顯優雅,從未像今日一般如此的失態。
但很快,周奉便恢複了常態,他向師傅作揖,跪下。
周奉對張旭說道,“今,弟子,斬下凶獸一角,明日,我將拔除凶獸另一角,地引雷珠,如此,雷劫可引,以示我仙門求取神器之誠心。”
師弟師妹們沒有多想,周奉開口,所有人的視線便移向坐在高台的張旭。
張旭,是雙墨宮排名第七的長老,負責求取神器事宜的掌事人之一。
所有仙門弟子,都停止了喧鬨,靜靜地等待著張旭發話。
“明日,所有弟子,洞前列陣,引雷劫!”
張旭望向周奉,麵色紅潤,他非常滿意周奉的回答,心想,如此,就不用折去雙墨宮弟子的仙力了。
周奉,是求取神器最適合的人選,張旭心中早有打算。
無論周奉最終是否成功,仙門都無需折損太多的人力物力,他們依然有利可圖,而周奉自當該傾儘全力幫助仙門,畢竟,是仙門養育了周奉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