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奉對妖力的操控下,陳堪的意識也漸漸錯亂,逐漸被周奉的言語迷亂心神。
陳棄知道,他的這個父皇陳堪最在意什麼,陳堪無法容忍自己給陳國留下一絲一毫的汙點,畢竟,他是大陳的皇帝。
如今,經曆了熒惑喚心的陳堪,竟已經有些分不清自身和陳棄的人生。
那被稱作災星般的恐懼,也漸漸湧上了陳堪的心頭,開始有些神經錯亂。
偏偏周奉還在陳堪的耳邊言語,指著幾個皇子的屍體,輕聲的對他這個父皇說道。
“父皇,你看,你的這些兒子,都是因為你才死的!”
“不!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陳堪再次抬頭,看向那屍骨未寒的幾位兒子們,隻覺得心如刀絞,難受至極。
陳堪抱著頂著冠帽的腦袋,癲狂地搖頭,狼狽的爬起,正準備逃離,但是周奉又一把將陳堪給扯了回來。
“父皇,彆裝瘋賣傻了!”周奉緊緊地抓著陳堪的前襟衣領,繼續質問父皇陳堪。
“你說,你要是我,想不想殺了這些人,報仇雪恨啊!”
此刻的陳堪體內,已經布滿了斷塵劍上流入的妖氣,身體內的器官,已經儘數被損毀,早已是強弩之末。
但是周奉,便是想讓他的這位父皇再撐得久一點,讓他的這位父皇,也體驗一番,他從前所經曆的痛苦,如此,才算公平!
突然,兩滴清澈的淚水,也滴落在周奉的手上,周奉低頭,然後再抬頭,這是父皇陳堪的淚水。
“怎麼,父皇?你是因為害怕了?”周奉對眼前的陳堪,實在是沒有半分父親的感受。
但很快,周奉便發覺了不對勁,身上的妖力正在慢慢消散,就連體內的妖丹,似乎也正在消融,身上的那股強大妖力,也很快消失殆儘了。
“怎麼回事?“周奉猛然抬頭,突然意識到什麼,視線也轉向了陳安。
但是陳安臉色平靜,對周奉開口道,“這是父皇的悔恨之淚,若是經曆了熒惑喚心之後,能有所反思,這仙術的力量,便能徹底發揮,消融掉你的妖力。”
此時此刻的周奉,又變回了那個孱弱無比的陳棄,握在手中的斷塵劍,也無力的垂下。
“你...六哥!好一個熒惑喚心。”
已經癲狂的陳堪,也再次恢複正常,望向了陳棄,開口言語,仿佛蒼老了一個世紀許久。
“棄兒,你是對的,如果,我不曾因為國師一言,而頒布那道聖旨,或許,就不會導致,你有此悲淒的人生。
“也不會導致,其餘皇子,丟失性命,父皇,真的...知錯了...隻是,希望,父皇死後,這些前塵的舊怨,你能放下吧。”
說罷,陳堪從手中的衣袍裡,拿出了一個貔貅,遞給了自己一直不曾待見過的七皇子陳棄。
“其實,你出生的時候,父皇,也希冀過,你的樣子,隻是,沒有想到,如今我們父子,竟會走到這般地步。
“生死之仇,怨恨難解,這個貔貅,一直為你而留。”
“隻是,父皇,一直深信國師之言,卻沒有想到,我頒布下的那道聖旨政令,卻導致你,在這皇宮內,如履薄冰,步步難營。”
陳棄看著那個翡翠般綠意盎然的貔貅,眼神不斷流轉,也是譏笑。
父皇也曾希望過他,過得幸福美滿嗎?隻是,這也太遲了!
“父皇,事到如今,你又何須裝些什麼父子情深?錯了,就是錯了!”
陳棄的心中,早就千回百轉。
“你如今拿出這個,又想向我說什麼呢?父皇?如今,我已沒了妖力,你若是讓六哥動手,我必死無疑。”
周奉也是向陳堪說道,“成王敗寇,願賭服輸,往日,父皇,早該對我動手了吧?”
見陳堪拿起斷塵劍,陳棄也閉上眼睛,他的內心早便是滿目瘡痍,來這世上,實在是太苦了,他早便想離開了,如今,隻要父皇一劍,他便也解脫了。
但是那一劍,並沒有向周奉中預想的那般,向他刺來。
噗的一聲,陳堪拿起斷塵劍,也是刺向了自己,“是我,這個大陳的皇帝做的太失敗了,才導致如今的景象。”
“父皇自知,你對我的怨恨,絕不僅僅隻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劍,便能抵消,這一劍,就算是父皇對你的賠罪了。”
陳堪活了那麼久,終於放下關於國師一言災星的執念。
“九兒不成器,往後的大陳國,便交給六哥和你了,父皇,便也走了。”
陳棄看著終於死去的陳堪,本應該內心感到快樂的他,為何,竟會覺得有些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