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黃藥師艱難的給自己上好藥, 阿青端著早飯進來了。
黃藥師有傷在身，要忌口，早飯並不算豐盛, 阿青一大早就做好了燜到現在熬的稠稠的粥，幾道可口的小菜。
黃藥師快一天沒吃東西了，加上身體虛弱, 剛才又運動了這麼一番, 早就餓的不行了。
現在聞到食物的香味，感覺整個胃都蠢蠢欲動起來, 肚子也應景的轟鳴了兩聲, 還挺響亮的。
阿青知道年輕人臉皮薄，當沒聽見，直接把早飯放到桌上。
“你先吃早飯吧, 有什麼事等你吃完再說，不夠鍋裡還有。”
黃藥師這會兒已經徹底躺平了, 不過就是肚子叫而已，這比起之前他出過的糗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因此, 他很淡定的道了謝，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舉止優雅，根本看不出來黃藥師餓的恨不得端起碗三兩口就給喝了。
要是隻看表麵，還以為他在吃什麼滿漢全席呢。
就這樣，剛才那番尷尬被這兩個人給故意忽略了過去。
黃藥師在吃飯，阿青也不閒著，把剛才換下來的繃帶拿出來洗了。
沒辦法，她住在這麼偏的地方，這段時間又躲著範蠡不怎麼到外麵去, 家裡的物資本來就不多。吃的喝的還能自給自足，布料什麼的就屬於不可再生資源了，得循環使用。
隱居雖然日子過得逍遙，但是不比以前，吃穿住用都有人伺候，也算各有好壞吧。
吃完飯，阿青也把洗乾淨的繃帶都晾好，泡了一壺自製的花茶，準備給迷途的小弟弟指點迷津，好好談談未來的規劃。
唉，她當初穿越的時候怎麼就沒遇到這麼一個前輩呢。
在大致了解了一下對方的情況後，阿青沉吟了下，然後開口：“看你的情況，你確實是從後世來的，還不錯，不是最糟的那一種。”
“阿青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阿青搖著手裡的杯子，曬乾的花瓣吸飽了水又舒展開來，彷佛又恢複到了最初枝頭綻開時的妍麗。
“一花一世界，花葉有相似，世界自然也有相似，誰也說不準你的世界和我這兒是同一個世界。不過，跨越世界的壁壘實在太難太難了，古往今來，有幾個人能做到破碎虛空？你要是真的是從彆的世界來的，怕是身體早就承受不住被撕成碎片了，哪能這麼完完整整的過來。”
阿青說了這麼多，黃藥師作為武癡，從中抓住了重點，“沒有幾個人，難道真的有人能做到破碎虛空嗎？”
學武之人，誰還沒想過有朝一日能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呢，不過黃藥師一直以為這隻是傳說來著。
“你彆想了，何為破碎虛空？其實是自身實力太強，又沒有人能克製，他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影響到整個世界。所以為了不打破平衡，隻能把他給扔出這方世界。至於他的身體能不能撐到他到達下一個世界，下一個世界又是什麼樣的，就得看他自己的命了。”
春秋時期生產力實在跟不上，就連吃的東西都很少，要不然她怎麼會寧願窩在這裡養老，也不願出去浪呢。
要是能去往彆的世界阿青肯定第一個想去，可是風險太大了，她雖不怕死可也不能上趕著找死啊。
所以她才會一直壓製自己不肯突破。
阿青啜了一口茶，幽幽開口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嗎？不過是被自己的世界放逐的可憐人罷了。”
黃藥師愣住了，他實在沒想到破碎虛空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不說彆人，他少年時期自負天資，最狂妄那會兒，也想過自己以後肯定是天下第一，能破碎虛空來著。
雖然現在成熟了不少，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被他當成了黑曆史，但是他傲氣可不曾消減過，應該說，還有逐年遞增的趨勢。
這會兒聽阿青這麼一說，他有點擔心，要是他以後武功也達到了這個層次，被強製“破碎虛空”了怎麼辦？
阿青哪能看不出來黃藥師想的什麼，她又差點被逗笑了，也不知道剛才誰被白公公打的慘兮兮的，現在連臉上的印子都沒退，竟然就想到破碎虛空去了。
她忍住笑意，隻覺得剛才心裡起的惆悵都一下子消退了。
“你彆想太多。按理來說，要想破碎虛空，天分勤勉都不算什麼，得天時地利人和，加上各種奇遇不斷。概率就相當於……”
該怎麼形容呢，阿青看著在桌子上爬的螞蟻，靈機一動，“相當於你這輩子踩死的螞蟻全都是公的一樣。”
黃藥師聽見前半段還有些尷尬，等冷不丁聽到後麵那句，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啊？”了一聲。
阿青看他迷茫的小眼神，這回真沒忍住笑出聲來了。
黃藥師又鬨了笑話，看阿青笑了，自己也跟著笑起來。邊笑還自嘲著說：“我今兒也算是博美人一笑了。”
“同理同理。論姿色，黃兄也不必自謙。”阿青反擊道。
話音一落，雙方都開懷大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瞧我，說著說著就跑遠了。你既然不是從其他世界來的，那就是從此方世界的後世而來。也許是你說的桃花島上有什麼玄機，也有可能是你意外碰上了什麼神奇的天象之類的，都不好說。要知道，時間和時空，一向莫測，誰也料不準。你隻是恰逢其會，正趕上了而已。”
這話說的玄乎，但是黃藥師也是博學多才之人，理解能力也很強。
雖不知真假，但是正史、野史上爛柯人，桃花源的例子也很多，跟自身一聯係起來，他大概也明白了。
隻是這回去的方法不一，時間不一，有的是過了幾十年，有的是幾天甚至個把時辰。
像這些，還是得問專業人士。
“那我要怎麼才能回去呢？”
“也不需要做什麼，順其自然即可。你本是後世之人，與這裡格格不入，到時間了自然就該回去了。要是我算的不錯，你當初是什麼時候來的，明年這個時間再回到桃花島就行了。”
說白了，就是黃藥師在這個時間點就是個異類，偏偏他又是這個世界後世的人，說不得還有一番作為，天道也不能輕易把他抹殺掉，還得想著法子把他送回去。
黃藥師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就是大半年時間，不算很長。桃花島的路線他也記得，隻要他提前過去就行。
雖然很簡單，但是沒有阿青的提醒，他未必能在那個時間入島，一旦錯過了，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雖然是同一個世界，大宋又有諸多不好，但黃藥師對生養自己的地方到底還是留戀的。
他站起來就要對阿青行禮，阿青把茶杯放到桌上，一股柔和的氣勁托住了黃藥師，讓他不能彎腰。
“心意到了就好，你也彆謝了，剛剛才包紮好的傷口，難道又要我幫你上一回藥嗎？可彆，幫我省點吧，存貨不多了。”
黃藥師聽出阿青不過是笑言，但是他不免隨著她的話想起了之前阿青給他上藥的場景，溫柔的擦拭，指尖落在身上是有點舒服的冰涼，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上有點癢癢。
也許是傷口正在愈合，他心裡默默的想。
也不想想，再怎麼好的傷藥也不可能這點時間就能讓他的傷愈合了。
“現在離你回去還有不少時間，你有什麼打算？是等傷養好了出去看看這裡風土人情，還是直接去桃花島上等著？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你不可乾涉這裡的重要曆史，一旦改變了你就與這裡牽扯太深，會被這裡慢慢同化，那麼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