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2 / 2)

碎玉有聲 榆之喬 4342 字 3個月前

她愣神片刻,安置好楊伯安後緩緩起身,狐疑的目光迎著那破落少年款款走來。

此時的謝建章已換下昨日那身邋遢破爛的災民裝束,可他身上的錦繡華服卻因大火和刀口,顯出彆樣的窘狀來。

楊書玉記得他姓謝,便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在他走近時聲淚俱下地行跪禮道:“謝大人,民女有話要說,還請大人肯抽空聽我一言。”

謝建章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他的視線微不可查地越過她頭頂,與高時明相對。

高時明垂眸搖頭,他仍不打算暴露身份。

“女娘,先起來說。”與此同時,謝建章在心中暗罵一聲:果然是心黑的!

他麵上笑吟吟的,眼角卻貓著壞:“女娘先說來聽聽,謝某或許可以籌謀一二。”

林自初見謝建章扶楊書玉起來,楊書玉也不拒絕,他便冷著臉連溫潤也不裝了。他上前欲攙扶住楊書玉,卻被楊書玉無情拂開,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他切身感到自己珍視的東西留不住,正如沙粒般飛快流逝於指縫間。

“阿玉。”林自初的聲音落寞,漸漸沉了下去。

楊書玉恍若未聞,問道:“謝大人,江陵郡守梁含,梁大人呢?”

“你要告他欺壓商戶,逼楊府交糧?”謝建章腦子轉得快,率先猜測她話中的含義,“他已伏法。”

言外之意,梁含的罪責已定,且不容翻案。一如前世那般,以梁含身死而牽扯出舉國震驚的賑災貪墨案。

俗話說得好,隻有死人不會說話,可以守住所有秘密。反之細細想來,死人也無法辯駁,那些捕風捉影的罪名也可以切實地栽在其頭上。

朝中勢力之間的鬥爭,證據反而沒這麼重要,重要的是風壓吹向何方,誰能執筆寫就留史卷宗。

沒有升堂,沒有會審,梁含靜默無聲地在江陵這場動亂中伏法死去。

楊書玉含眸,複又跪了下去。她從懷中掏出兩張紙,恭恭敬敬地高舉過頭,呈到謝建章的麵前。袖口順勢下滑,露出她被發帶磨得血肉模糊的雙腕來。

“民女絕非在為自家辯駁,糧莊各地倉儲情況皆有記錄在案,還請大人明辨……”

“帳平了。”謝建章打斷她的話,見她抬頭滿眼不解,便解釋道,“所有人都知道這座糧倉被搶被燒,隻要其他糧倉的數量之和低於帳麵的總量,那麼便是平帳了。”

“梁含搬了多少,災民又搬了多少,誰也追究不來。”

一筆糊塗賬,既然永遠查不清,那便不能說是楊家與梁含勾結,暗中轉運走江陵的糧食。或全是災民搶空的,也未可知。

他頓了頓,神色晦暗地看向地上躺著的楊伯安:“至於是誰想讓帳平了,怕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楊書玉原以為隻要糧莊賬目對得上就好,可聽他的話細想,卻悟出另一層含義:但凡有證據說明楊府與梁含有牽連,那楊府就彆想摘出去,哪怕僅是一倉之糧,不足以影響賑災的部署。

“為什麼?”楊書玉百思不得其解,她情不自禁地緊握雙手,紙張被她揉皺成一團。

謝建章攏袖不語,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和楊書玉解釋。朝中對立的兩派已盯上江陵楊府,都欲借這場洪澇災害逼楊伯安站隊。

他輕歎出聲,放眼朝高時明的方向望去,似在眺望遠方放空視線,也似是提醒楊書玉什麼。

“我還有一事。”楊書玉見對方不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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