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悅然堵到蘇漾的地方離心理谘詢室並不遠,蘇漾見阮悅然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所幸直接去看看。
進到谘詢室,卻發現裡麵隻有一個男生,並非阮悅然和徐衍說的兩個人。阮悅然也挺納悶,問那個男生:“你那個朋友呢?”
裡麵的男生長得很精致,下巴尖尖細胳膊細腿,聲音也細聲細氣的,但說出口的話卻不那麼友好了:“不是被你趕跑了嗎?”
阮悅然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蘇漾看了他一眼,內心歎了一口氣,這小孩嘴怎麼就這麼笨呢?
蘇漾走到男生對麵坐下:“你是谘詢人?”
“是呀。”男生笑了笑,白白淨淨的臉上掛著幾分天真,“有何指教?”
“你是谘詢人,我是心理谘詢師,我想你來這裡是希望得到內心的傾訴。”
“是呀。”男生吃吃地笑出了聲,“我不是也得先知道你的水平嗎?不然我怎麼敢谘詢你呢?”
徐衍在一旁無聲地翻了個白眼,阮阮是南方人,平常說話也習慣帶點語氣詞,但是徐衍第一次覺得語氣詞這麼招人煩,這個人能不能好好說話?
蘇漾從一旁抽出一張便簽,拿起一支筆刷刷刷在紙上寫上了一個地點和一個人名:“如果你想要權威的治療,可以去便簽上的醫院找他們的主任,我想他應該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蘇漾看著男生僵住的表情,又笑了笑:“不過,他的出診已經排到八月份了,建議你提早預約。”
男生的臉色變了又變,被蘇漾將在了原地,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阮悅然還是心軟,又一想他來谘詢肯定有一些心理上的困擾,醫者父母心,阮悅然還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我不是想趕那個人走,而且一個人單獨接受谘詢會更舒適,建議他去外麵等著也是因為擔心你不好說出口。”
阮悅然雖然就像蘇漾說的那樣,專業知識還沒有很紮實,但是他的實務經驗並不少,很多時候來谘詢的人不好意思讓陪同自己的人出去外麵等待,那他就去扮演這個角色。但是阮悅然也沒想到會碰上這樣性格的谘詢人,當時他一說讓陪同男生來的另一個男生出去等候的時候,就被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出言擠兌。話裡話外就是說他水平不行,資質不夠,叫一個人離開是想單獨忽悠谘詢人。阮悅然當然不是想忽悠人,但他確實也挺心虛的,因為上次蘇漾也是這麼說他不應該獨立接受谘詢,所以一時之間他也不敢反駁,他也不知道拿什麼反駁。
到後來那兩個人已經說到他們谘詢室都是騙子,沒有一個能頂事的,阮悅然這才想到了蘇漾,打電話的時候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他也知道蘇漾工作很忙,而且谘詢室的事情其實早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所以阮悅然也沒想著讓蘇漾過來,隻是想看蘇師兄能不能給他支支招,看看這樣的谘詢人該怎麼接待。不過蘇漾的電話不是他本人接的,阮悅然又去了一趟他們專業老師的辦公室,不過撲了一個空,沒想到卻在回去的半路上遇上了蘇漾。
阮悅然的台階已經給得很舒服了,就差沒哄著那人了。蘇漾看在眼裡,有些無奈,阮悅然的心好,也是他之前願意多指導一點的原因,但有時候心太好,就容易被人欺負。
很顯然這個男生就是那種欺負人的人。
“我和阿朗的關係可不像你們這麼塑料。”他的目光在徐衍和阮悅然之間飄了一下,手撐著下巴,抿唇笑了一聲,“杞人憂天。”
徐衍:“……”他能不能申請揍這個人?這人是從來沒被打過?還是吃生米長大的?!
蘇漾看了一眼手表:“谘詢室晚上九點下班,現在還剩下半小時。”他看向麵前的男生,“谘詢就長話短說,不谘詢門在那邊。”
“真暴躁啊。”男生眨眨眼,指向蘇漾,“那我要你給我谘詢,他們太次了,我看不上。”
“可以。”蘇漾淡淡道,“我們專業領域不一樣,所以結論可能也不太一樣。”
“那沒關係。”男生擺擺手,他的手腕細白,手指纖長,其實是隻很好看的手,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有心情欣賞。
“那我開始了。”男生清了清嗓子:“我叫S,你們彆看我年紀小,其實我已經讀研究生了,我大四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師兄。他很優秀很優秀,我那時候誌得意滿,覺得我可以追到他。”
竟然是個同性·愛情故事?阮悅然和徐衍麵麵相覷,確實沒有想到。而且他們也沒弄明白,既然是這麼涉及**的,為什麼他還要執意讓陪同的人留著呢?
說到這裡,男生卻不高興地敲了敲桌子,敲了敲蘇漾的桌子:“喂,你在聽嗎?”
蘇漾掃了他一眼:“繼續。”
“我用儘了所有方法,不管是關心他還是故意製造曖昧,甚至我讓周圍的人都以為我們是一對。”男生歎了一口氣,“其實你們也知道,學校裡同學可能很多人都說自己不在意這件事,但是不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已,說到底他們根本不認同我們。”
“後來,師兄也覺得他應該跟我在一起……總之吧,我成功地掰彎他了。”男生又長歎了一聲,再一抬頭眼淚竟然噙在了眼圈之中,“好景不長,師兄獲得了公費出國的機會,他執意要走,我執意要留。最後我們約定,如果我要是能夠爭取明年出國,我們就再重新在一起。”
“但是……”男生的眼淚從眼眶滾落,“我們被拍到了,我們在小樹林裡做·愛,各種地方親密的照片被人舉報到了學院裡,最後他們要求我退學,而且因為我師兄的公費出國的名額也會被取消。”
“醫生……我……”男生伸出手腕,他的手腕內壁,有一道刀傷傷疤,“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