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愣了很久,她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了一般:“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她淚流滿臉,無力道,“我該怎麼辦?我還不想死。”
“沒人讓你死。”柯顧冷冰冰道,“但你同樣也沒有權利決定彆人的生死。”
“可我……”
“你要是認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也沒有人能夠幫你了。”梅子愣愣地看著比她高一個頭的柯顧,金絲眼鏡背後的狹長雙眸幽深而銳利,看得她頓覺心虛,她聽見柯顧最後說了一句話——“我們憑什麼要豁出自己的命去幫你?”
憑什麼?
梅子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在家她有父母寵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她長得漂亮,從小收情書長大,她已經習慣了有人跟她說——“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曾經覺得天經地義的事情,她從來沒有主動思考過,憑什麼。
梅子身旁的兩個朋友一個拽她,一個跟柯顧道歉:“抱歉,梅子也是太激動了,也是我們不好,跟她說的時候沒有把握尺度。”
“你跟我說說廟祝怎麼說的。”
“廟祝說如果梅子想要得救,需要……”
“小傾!”
說話的女生一愣後麵的話就沒說完,另一個女生笑了笑:“梅子情緒不太好,我們先走,謝謝你啊。”
“你謝我做什麼?”柯顧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後半步的丸子頭的女孩,“你該謝她,不是她你們可能早就死了,所以我也勸你們,之後半步不要離開她。”
“這、這樣啊。”那個女生胡亂地點點頭,“是我們的錯。”隨後她推著著梅子和另一個原本想告訴他們廟祝說了什麼的女生朝相反的方向走,“謝謝你,是我們想得不周到。”
柯顧眯起了眼睛,看著她們飛快離去的身影,可沒有覺得她們知道錯了?
“怎麼回事?”柯顧問的是一旁的丸子頭女孩。
“是這樣的,我昨晚找到她們的時候,梅子就已經在哭了,好像是她的兩個朋友把廟祝說的轉達了給她。她就反複說自己不想死,我就去安慰她,結果她就抓住我不放手,一直跟我說她的生活有多幸福,她不想死。”
“抓住你不放手?”柯顧眉頭一皺,總覺得不對勁,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拉著自己的好朋友嗎?怎麼會拉住一個陌生人?
“嗯。”丸子上下晃悠,“而且還拉了我一宿,一大早就拽著我說要去寺廟。”
“她說的替鬼是指?”
“其實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但聽梅子的意思是,她要是想活命就得有人替她死。”
“所以她挑上了你?”柯顧目光危險,“那你還被她拉著?”
“……那我不是警察嗎?”丸子頭女孩仰頭,露齒一笑,“彆人可以不救但是我不行。”
“你不是在休假嗎?”柯顧拍了拍她的帽簷,“你要是不服氣我回頭跟你蘇哥說……”
“彆!千萬彆!”
柯顧失笑,還是小師弟管用。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柯顧叮囑她要注意安全後回到了房間,蘇漾還在迷糊,看見他進來後,往被窩裡縮了縮,打了個哈欠:“怎麼回事?”
柯顧把事情說了一下,蘇漾差點炸了:“那個姑娘心這麼毒?”
“看起來是這樣的。”
“這樣我就更沒有動力破案了。”蘇漾把自己摔回了被我,抱著被子突然樂了,“師兄,我是不是很壞?不是個好警察?”
“你現在在休假。”柯顧不以為意,人隻要在社會中生活就有角色,他們穿上警服可以為真相而戰,但你不可能強迫他們放棄自己的喜怒哀樂,弦繃緊了總要鬆一鬆的。柯顧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真要是一直是壓抑著自己,恐怕才會出現問題。
至少現在小師弟的狀態比他們重逢的時候好了很多,剛重逢的時候他就像個工作的機器,在家裡也看不到任何娛樂的痕跡。
當然,他也是這樣。柯顧失笑,算了,他倆誰也彆說誰,總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希望通過工作去竭力忽略對他的思念。
幸好,這樣的日子已經結束了,柯顧溫柔地揉揉蘇漾的腦袋:“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