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是一場錯誤,所以更不應該錯上加錯了。你可以把雷雷留下來,慕兒喜歡她。”
母親一把回身抱住趴在門縫偷看的自己,她還記得男人問自己:“你願意留下來嗎?”
她想點頭,但是掐入自己胳膊的長指甲讓她疼得無法開口。母親哭得梨花帶雨:“你休想再把小雷帶走,我就隻有這個女兒了,她跟你們林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沒有你這個父親!”
她也哭了,這些年和母親相依為命,看人白眼的日子全都想起來了,媽媽對她還是好的,每次去林家都會給她編最好看的小辮子,穿最好看的小裙子。
雖然每次從林家回來,她的頭發都會被媽媽扯散……都是這個男人的錯,不是媽媽的錯誤。
她還記得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你確定?”
她點了點頭,小小的胳膊摟緊了母親的脖子。
“嗯,我知道了,撫養費就按照之前我們約定的,我每個月都會打到這張卡上。雷雷是我的女兒,我不會不認,但既然你不願意讓她跟林家有牽扯,以後就儘量彆出現了,對誰都好。”
隨後男人放下了一張銀行卡,轉身離去,連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自己。
看著桌上那張銀行卡,她的心開始涼了,當母親一把把自己推開,衝到桌邊拿起卡由哭轉笑的時候,她的心如墜冰窟。
那一年,她十歲。
後來母親帶著她嫁人了,繼父是個老實人,雖然沒有男人有錢,也沒有男人有風度,但待她們不錯。住著小洋房,出入都是不錯的車子,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從前的時光,直到母親要給她改成繼父的姓氏時,鬼使神差地她對戶籍科的民警說:“我想改名,在雷上麵加個草字頭,花蕾的蕾。”
直到那個時候,段如蕾才知道,其實自己從來沒有忘記。
沒有忘記姐姐,也沒有忘記當年的羞辱。
看著蘇漾的動作,段如蕾閉起了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不染一絲感情:“水燙了,沸水衝茶白瞎了好茶葉。”
蘇漾莞爾:“夫人,沸水有沸水的好,九十度有九十度好,八十度也有八十度的好。看上去最恰當的溫度未必能泡出好茶葉。”
壺中衝入了水,蓋上紫砂壺蓋,蘇漾並未停手,繼續讓沸水澆在紫砂壺身。隨後放下水壺,拿起夾子夾住茶杯左右一晃,將水倒出。再取過一個敞口分茶杯,也用沸水燙了燙,在敞口處架上一個濾網。之後蘇漾將紫砂壺斜著倒置在濾網上,剩餘的茶水儘數瀉入分茶器。
再用分茶杯將茶倒入茶杯之中,蘇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法。”
段如蕾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也知道自己踢到硬板了,蘇漾懂茶道,就像當年的姐姐一樣。
她覺得挺諷刺的,何必呢,她何必為難一個就像當年自己母親一樣的小男生呢?
柯顧身上可是留著那個男人的薄情血脈,感情?什麼都沒有麵子重要。
柯顧是不可能讓蘇漾進柯家門的。
對,絕對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