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醫生, 怎麼買那麼多詩集?”
“蘇醫生,你這是打算轉行當詩人?”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看的書就甩我們十八裡地。”
……
蘇漾笑笑沒說話,被好幾個同事打趣過, 蘇漾抱著重重地詩集回到了辦公室,把書放在桌上,他終於喘了口氣, 將圍巾和大衣取下,搓了搓手,感受著室內久違的溫暖。
入了十二月份後, 溫度急轉直下,昨夜下了雪,這會兒雪開始化了, 卻是最冷的時候。
“蘇哥, 喝奶茶不?”許沁正拿著手機點外賣,看見他的模樣, “這麼冷還出去?”
“你們喝吧, 我等會兒去趟看守所。”蘇漾覺得自己等到奶茶了, 拿著茶杯接了杯溫水就開始喝。
許沁看著有些心疼,誰都知道剛結束的案子蘇漾出的力最多,壓力也是最大的。
柯建海生死未卜,連那三個麵具的主人也下落不明。
喬安·金是抓到了,可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沒有抓到,甚至遠在歐洲此刻可能正在嘲笑著他們。
不過柯顧和蘇漾倒是出奇的冷靜, 該吃吃該喝喝,甚至有功夫幫喬安·金買詩集。
“他這是要當詩人嗎?”
蘇漾聳聳肩:“誰知道呢。”
往壞裡想誰知道他在看守所憋著又冒什麼壞水呢,可往好裡想,也許他真的幡然悔悟也說不準呢?這個事該交給老天爺去操心,蘇漾決定不越俎代庖了。
“柯哥呢?”
彆的不說,上一個案子終於讓所有的人對柯顧心服口服,而且知道得越多,了解的越多,彼此間的距離感無形中被消磨了。
他不單純是個學霸,是個海歸博士,也不單純是個不同尋常的富二代。他的決絕,他童年的苦楚,環境的複雜都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和感慨。
“回學校了,老師想找他辦個為期兩個星期的實訓班。”
許沁張大了嘴巴。
蘇漾笑了,似乎讀懂了她的想法:“會在12月24日前結束的。”
“你們……不緊張嗎?”許沁因為緊張已經連續主動攝入兩天的高糖分和高卡路裡,就這會兒嘴裡還含著一塊薄荷糖。
緊張嗎?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比起緊張,更多的是緊迫感。蘇漾看了一眼手機,看見了他媽媽的微信,上麵寫著:“好,我和你爸等你回家吃飯。”
看著標點精準,沒有一個表情的句子,蘇漾卻知道一向感性的母親此刻可能已經淚流滿麵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
就像師兄回校,在需要休息的時候應承下了他推拒了好幾次寇學林提出的辦實訓班的邀請,當然寇學林不僅邀請了師兄也邀請了他,不過他推拒了副班主任的職務,但是答應了會回去上課。
他們的緊迫感來自於此,歐洲之行勢在必行,可前途是怎麼樣的,沒有人知道。這些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人還能不能見到,誰都不知道。
不是杞人憂天,而且他們的對手掀起了這麼大的風浪,卻至今沒有現身,對手的凶險可想而知。
而此刻A市的中心區,有個人驚訝地看著眼前原本還在說著公事的主任看了一眼手機後,眼角濕了,她抖著手打著短信,再一抬頭,眼圈已經紅透了。
“石、石教授?”長發挽起三十出頭的溫婉女人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沒事吧?”
石冰擦了擦眼角搖了搖頭,女人原本是擔心的,但是看見她嘴角浮現的笑容納悶了,這到底出了什麼事。
石冰看著日曆,鬆了口:“那天的病人你自己聯係,看能不能換時間,你去陪孩子過生日吧。”
女人睜大了眼睛,她完全沒有想到石冰會鬆口,因為這確實是自己的工作失誤,一個很重要的客戶但是她在安排診療時間的時候卻忘記了那一天是她女兒的生日,一想到女兒期盼著的目光,她就不忍心拒絕,越是壯起膽子想碰碰運氣。卻沒想到原本一向認真嚴謹的石教授竟然鬆口了。
“謝謝您,謝謝您。”
石冰擺擺手:“以後彆忘了女兒的生日。”
女人趕緊點頭起身離開了房間,關上門的時候,她的目光不住看向了石冰桌麵上的一張老照片。
聽說石教授有個兒子,但誰也沒見過她兒子,也有同事被石教授訓斥後私下吐槽說石教授跟兒子關係一定不好,誰能跟這麼一板一眼的女人關係好呢?
也有人說石教授的兒子並不出色,所以完美主義的石教授藏著掖著就是怕人笑話。
很多種說法都有,但女人對此卻覺得有些不平,雖然她平常算是被訓得最多的人。但她知道自己丟三落四迷迷糊糊的毛病,而石教授是她崇拜想成為的人。
對公事完美主義,對人溫和有禮,她覺得這樣的女人內心一定是很強大的,所以剛剛石教授的失態也讓她有些錯愕,是什麼觸動了這個女人的心弦?
石冰被稱之為教授,但其實她的主業並不是老師,隻是兼職客座教授,她是國內最頂尖的一批心理谘詢師之一。而這個心理谘詢室才是她的主業,她是合夥人之一,也是現在谘詢師的執行主任。
這一天下午,心港谘詢室來了一位特彆的客人。
前台問他有沒有預約,他搖頭說自己在沙發上坐一坐就行。
雖然前台目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客人,可他們作為心理谘詢室,遇見過很多千奇百怪的客人,前台沒有趕人,隻是給他倒了熱茶,便任由他坐在舒適的沙發上。
下午預約的客人已經全都來了,前台百無聊賴下對這位客人起了好奇心。這個看起來二十六、七的男人正翻看一本很厚重的書,看上去像是純英文的。駝色的牛角大衣和淺駝色的圍巾放在一旁,黑色的皮質手套也疊好放在衣服上,裡麵穿的是白色的襯衫套著一件藍色菱格的毛背心。
很乾淨的一個男人,前台胡思亂想著,她撐著下巴,視線從上身移到褲子,和圍巾相近顏色的褲子,褲縫線熨得很齊整,穿著考究的棕色尖頭皮鞋,皮鞋和褲腳間露出了一截黑色帶著暗紋條理的襪子。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炙熱,男人突然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驚得前台趕緊收回目光,捂著心口咚咚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