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雇傭兵已經到了,您打算什麼時候派他們去奧布斯達的前線?”瑪麗安娜一進門就向阿基奎女大公問道“我還沒加冕呢!阿基奎宮廷裡就開始稱呼我為‘陛下’,這是不是太張揚了些?”
“怎麼,你不喜歡張揚的排場嗎?”阿基奎女大公的表情同瑪麗安娜形成鮮明對比,後者注意到女大公身邊似乎少了如影隨形的侍女長。
“莉莉娜在處理我的私事。”阿基奎女大公不愧是瑪麗安娜的母親,一眼看出了女兒的心思“跟你細說也無妨,畢竟你也到了該了解這事的年紀,不過現在並不是個好時機,所以你還是把心思都放在公開演講的潤色上。”
因為奧布斯達國王乾的好事,再加上菲利佩主教並不喜歡出現在人前,所以瑪麗安娜作為下任統治者的內定人選,必須要在教皇同意奧布斯達議會的請求後,進行公開演講來挽回王室和政府的聲譽。
不過考慮到瑪麗安娜從未接受過繼承人訓練,再加上民眾對她的認知度不熟,所以阿基奎女大公希望借此訓練瑪麗安娜的政治敏感度和政治思路,更想看看瑪麗安娜是否能承擔起三個國家的重任。
“你不僅是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兼奧布斯達的未來女王,更是我的繼承人。”阿基奎女大公突然臉色嚴肅道“我可以不管布列塔尼亞公國的未來,也可以不在乎奧布斯達的前程,但是我不得不關注阿基奎大公國的一切。”
“那些汙蔑我想架空你的人,大都是鼠目寸光之輩,所以我不屑與他們計較,更不想將心思花在這些人身上。”阿基奎女大公的聲音裡透露出顯而易見的傲氣“千百年後,我將在曆史上留有一席之地,而那些雜碎們也不過是點綴我傳記的無名之輩。”
“……”瑪麗安娜在這一刻明白了阿基奎女大公為何會在大陸上屹立不倒,從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成長為讓各國心驚的大人物。
或許後人在談起這段曆史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拿阿基奎女大公跟瑪麗女王相比,覺得前者遠不如後者傳奇,但是就瑪麗安娜的視角而言,阿基奎女大公依然是個傳奇。
隻是……
“我希望千百年後,人們談起我,卡爾達的瑪麗安娜時,能夠得到不亞於你和祖母的評價。”
“那你得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來向世人證明這一點。”阿基奎女大公並未因瑪麗安娜的豪言壯語而感到欣慰,反而給她潑了盆涼水“跟那三個有眼無珠的傻子相比,你已經浪費了十五年的時間。”
說罷,阿基奎女大公還向瑪麗安娜比了個“請”的手勢,一臉“你怎麼還不去乾正事”的模樣。
瑪麗安娜完全忘了她是怎麼離開阿基奎女大公的辦公室的,甚至守在門口的阿比蓋爾在她出來後,還一臉奇怪地往她麵前打了個響指,同時提醒道“回神了,該走了。”
因為是在阿基奎宮廷的緣故,所以阿比蓋爾的動作和聲音都很小,生怕讓彆人覺得她是在冒犯瑪麗安娜。
“啊!嗯!我知道了。”瑪麗安娜像是從夢中驚醒般打了個激靈,然後跟阿比蓋爾離開了阿基奎宮廷。
“你看上去似乎很不高興,是阿基奎女大公又說了什麼嗎?”阿比蓋爾注意到瑪麗安娜的情緒不對,於是向她小聲問道“最近可是有不少北方聯盟的雇傭兵進入阿基奎大公國,這真的沒問題嗎?”
“你以為布列塔尼亞騎士團是來幫忙對抗坎特羅人的?”瑪麗安娜解釋道“他們可不是來為阿基奎大公國或是奧布斯達做貢獻的,更沒興趣喪命於此。”
“所以……他們是來看住這些雇傭軍的?”阿比蓋爾感到毛骨悚然“阿基奎女大公讓這些雇傭軍上前線拚命,然後派布列塔尼亞人看管他們?”
“不然呢?她是阿基奎女大公,又不是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和奧布斯達女王,更不是這些雇傭軍的統治者,所以隻需要對自己的國家負責。”瑪麗安娜的思考方式遠比阿比蓋爾成熟“如果花錢辦事能減少阿基奎大公國的麻煩,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瑪麗安娜看向那些在角落裡竊竊私語的雇傭兵。
他們顯然是宮廷裡的異類,格格不入的外來者。無論男女都有著遠超一般人的身高和極淺的發色瞳色,身上的鎧甲也不似阿基奎騎士那樣光亮,反而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濁色,令人聯想到閱儘風霜的銅像。
“女大公的意思是讓這些雇傭兵從人煙稀少的東邊過道去奧布斯達,避免與核心城市的居民發生碰撞。”瑪麗安娜當然明白母親的行為有多雞賊,但是她能製止嗎?布列塔尼亞人能反抗嗎?奧布斯達能發聲嗎?
都不能。
因為他們是不占理的那方,全靠阿基奎女大公出錢周旋,儘心儘力,所以又有什麼資格發牢騷?
布列塔尼亞人當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是這樣一來,今年的武器定價就沒有商談的可能。
奧布斯達人也能拒絕阿基奎女大公的好意,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坎特羅人將奧布斯達的大好河山吞入囊中。
“凡事都得講個基本道理,不出錢出力的永遠沒有發牢騷的資格。”瑪麗安娜知道阿基奎女大公肯定不做白工。
隻是在奧布斯達的國庫空得能跑老鼠的前提下,阿基奎女大公想要的東西……很有可能動搖到奧布斯達的經濟命脈,或是讓奧布斯達在未來的二十年裡,都無法擺脫阿基奎大公國的影響。
“我這還沒成為女王呢!就一堆一堆的爛攤子向我襲來。”瑪麗安娜歎了口氣,回家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
因為瑪麗安娜成為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的緣故,所以阿基奎女大公為了避嫌地將王都的一處豪宅轉送給女兒。考慮到瑪麗安娜並不喜歡陌生人在眼前晃悠,所以這座宅子很空,甚至萊娜夫人都隻會在瑪麗安娜出門時,進行一係列的清理工作。
不過當瑪麗安娜從阿基奎宮廷回來後,萊娜卻告訴她家裡來了位不速之客。
“是誰?”
“那個在奧布斯達襲擊阿比蓋爾的清道夫學徒的師傅。”萊娜佯裝親密地替剛下馬車的瑪麗安娜打傘,然後悄悄說道“他是來投誠的。”
“投誠?我看是避難吧!”瑪麗安娜玩味道“走,先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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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他們的靈魂得以安息。”盧修斯一連三周都在為已故的利亞姆王子,亞伯王子,以及茵內斯公主祈求安寧。雖然他也清楚這是活人做給死人看的無用功,但是這至少比什麼都不做更令他感到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