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林陽征看著楚玄意,等他回答。
楚玄意看了眼大門,故作為難:“不能不住嗎?”
“不能。”林陽征皺了皺眉,看著楚玄意,眼中最後一點狐疑審視消失,浮現出果然如此的失望與幾分嫌棄,斥道:“怕什麼?那是你老祖宗!都是一家人,害你做什麼?”
見青年似乎信了,遲疑地點頭,林陽征這才滿意地扭過頭。
“走吧。”
依舊是林陽征在前,楚玄意落後一步。
小樓內部和原主記憶中的主屋不同,沒有紅線、沒有銅錢、更沒有黃符紙,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室內的布置擺設也出乎意料的簡約。
紅牆之下,隻有一張擺著筆墨紙硯的桌案,幾個擺滿書籍的書架,一張繪製了梅蘭竹菊的木質屏風,以及角落看起來像古董的大花瓶。
桌案後站著一個一襲紅衣的“人”,男人低垂著眼睫,正一手挽袖,一手執羊毫,專注地寫著什麼。
執筆的手骨節分明,手腕在紅衣的映襯下白如冷玉,卻並不細弱,就如眼前的這個人,容貌儂麗華如桃李,卻給人一種心臟收縮的危險感。
楚玄意隻瞟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接收到一旁林陽征的眼神暗示,上前和林不念打招呼:“老祖宗。”
正巧此時,林不念放下筆。
“哢噠”一聲,楚玄意和他四目相對。
和大多數人的棕色眼瞳不同,不知道是身份的原因還是本身就這樣,林不念的眼睛是很純正的黑色,濃黑的眼珠滲不進半點光亮,卻生得一雙吸睛的狹長鳳眼,眼尾上翹,睫羽濃密。
“嗯。”林不念看了他一眼,淡淡應聲,出乎意料地好說話。
楚玄意有些驚訝,下一秒就靠著良好視力瞄見桌案紙張上的字。
林不念用的是羊毫筆,羊毫不比狼毫材質堅韌,它柔而無鋒,想寫出風骨通常很難,可紙上的字體卻大開大合殺氣四溢,戾氣撲麵而來。
“二十年期限到了。”不等楚玄意再看,林陽征上前笑著說道:“老祖宗,這孩子就麻煩您了。”
林不念瞥向林陽征,神色間透出一點厭煩,聲音也冷了幾度:“東西帶了?”
林陽征掏出一個方方正正手掌大的雕花木盒,恭恭敬敬地遞到林不念麵前,賠了個笑臉:“有勞。”
林不念似乎知道盒子裡是什麼,沒有打開,隨意朝楚玄意招了招手:“過來。”
楚玄意沒動。
隱在楚玄意腦海的999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不動,林不念也懶得再開口,隻有林陽征拚命給楚玄意使眼色:“老祖宗發了話,還不快過去?”
楚玄意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桌案後的林不念,眸色閃動,一秒變臉,露出委屈害怕的表情,學著原主的口吻說道:“爸,這是要做什麼?我怕。”
999一言難儘地打了個抖,這是它的宿主嗎?
事實證明,楚玄意很有自知之明,演技確實不太行,肉眼可見的浮誇差勁,但好在有原主小時候嚇暈那一出,在場的一人一鬼都沒起疑心。
迎著林不念輕飄飄看過來、內含探究的眼神,林陽征露出虛假僵硬的笑,轉頭沉聲道:“記得爸跟你說過的話嗎?過來!”
“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屋內光線不足,唯一的窗戶被木頭封死,隻透入幾縷青白的陽光,襯得林陽征神色猙獰,比他身後一身紅衣的林不念,還像一隻喜怒無常的惡鬼。
“好吧。”
這老狐狸,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利用,甚至半點真相都不願意透露,就是掐準了原主不敢反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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