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是在一片黑暗中醒來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瞎了,視野裡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阮夭顫著聲音呼叫係統:“統子哥!你在哪裡?”
不僅眼前看不見,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
係統在意識海裡極力用很溫和的口吻安撫他:“沒事沒事,我在這裡。你身體隻是因為吸入了□□還有點後遺症。”
天知道機械音是怎麼讓人想得到可靠兩個字的。
阮夭這才沒那麼慌亂,遲鈍地發現是溫斯言在自己眼前綁了黑色的布條。
少年衣衫淩亂地躺在一張大床上,襯衫領口的扣子崩開了,露出一小截被蹭得發紅的白皙鎖骨。本來就巴掌大的一張小臉被二指寬的黑布一遮顯得更加孱弱可憐。
溫斯言不知道是不是對他的戰鬥力過於放心了,連手都沒有綁起來,人也沒有在一旁看著,就這麼任由阮夭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昏睡。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柑橘味的家居香水的氣味。
阮夭躺了半天等著藥效漸漸過去,終於等到能動了這才慌慌張張地摘下蒙住眼睛的布條。
整個房間昏暗得厲害,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將窗戶遮得嚴嚴實實,連一絲光也透不進來。阮夭手指發顫,摸索著床沿坐起來。
腿還是站不穩,走路的時候還是趔趄著。
阮夭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現在必須想辦法先逃出去,再報警。
“統子哥,任務隻說找出真凶,並且阻止他吧?”阮夭問道。
係統閃了閃燈:“是的。”
阮夭舔了舔有點乾燥的嘴唇,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那我把他送進監獄就可以了吧?”
他不敢開燈,怕把人引過來。
小心翼翼地走到臥室門前,阮夭深吸一口氣輕輕握住了門把手。
金屬圓球在手心裡帶著一絲涼意讓他亂成一團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係統有點擔心:“宿主大人您一定要小心呀。”
每次到這種危險時刻係統就會難得生出機器不該有的挫敗情緒,他很恨自己等級比不上那些高級係統,不能動用更高級的權限幫助宿主。
更多的時候它好像隻是負責給宿主大人簡單介紹任務,再看宿主皺著眉為任務苦惱。
要是能再有用一點就好啦。係統感受到自己的機械心臟小小地失落地跳動了一下。
希望溫斯言不在。阮夭閉著眼祈禱。
但是人倒黴起來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阮夭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手還沒動呢,門把手在他手裡自動轉了一圈。
堅硬圓潤的金屬硌在柔軟掌心,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
莫名的有一絲狎昵。
“!”
阮夭一個激靈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把整個人都抵在了門上。
本來被推開一條縫的門又被狠狠地關上,發成“砰”的一聲,在昏暗且靜謐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
門外的人似乎有點詫異,推門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阮夭長出一口氣。
“你醒了。”對麵男人的聲音隔著一扇門顯得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晰。
阮夭背靠著房門,眼神緊緊盯著在昏暗裡閃著一點光的金屬把手。
“放我走。”
阮夭喉間乾澀得仿佛要撕裂,吐字的時候總有一絲絲尖銳的疼痛。
男人聲音悶悶地,好像在笑:“夭夭,好天真。”
好可愛。
阮夭全身發麻,咬住了舌尖抑製住自己想吐的穀欠望:“我保證不會說出去,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我說到做到。”屁,出去就把你抓起來。
男人停頓了兩秒,語氣寵溺又無奈:“好吧。”
嗯嗯嗯?這麼簡單的嗎?
阮夭狐疑道:“你說的是真的?你彆騙我。”
金絲眼鏡在燈光下流過一絲暗光:“嗯,不騙你。”
“你發誓!”
阮夭努力提高了一點聲音,戰戰兢兢地用瘦削肩膀抵著門。
男人淺紅色唇角上的弧度越來越高,被無數同事稱讚麵如冠玉的臉上泛著一絲絲逗弄小動物似的神色:“我發誓,要是騙你我就會死。”
他說的那麼輕飄飄的,好像死亡對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一般。
阮夭眉間鬆了鬆,臉上還帶著一點猶豫。
但是力氣稍微小了一點。
男人並不急著推門,他帶著溫和笑意很耐心得等著阮夭自己開門,好像真的是個包容的家長在任由壞脾氣的孩子胡鬨。
事實上就算阮夭拚儘了全部的力氣也比不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