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有些驚懼地睜大了眼睛。
他瞳色太淺,暈著澄亮無辜的水光,看著有點叫人於心不忍。
“不可能。”阮夭為顧瑾辯解,聲音裡含著急切惶然的味道“凶手不是他,是另一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怎麼會把顧瑾錯當成殺人凶手啊。
阮夭一整個裂開,雖然被顧瑾欺負狠的時候會詛咒他倒黴,但他不希望是以這種方式。
顧瑾是冤枉的,殺人凶手分明就是那天那個同顧瑾長了一張臉的變態。
阮夭臉色發白,眉心不自覺地蹙起,整個人看起來都透著一股無措軟糯的意味:“沒有證據憑什麼抓他?”
這是很合情合理的疑問,但是落在顧容銘的眼裡,就有些微妙了。
他有些不高興。
顧容銘沒有讓阮夭看到顧瑾被帶走的畫麵。
顧容銘的書房正對著彆墅外的大花園,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大門口所有的景象。
“嫂嫂,過來一些。”窗外陽光正好,暴雨過後更顯得晴空如洗,男人牽著阮夭的手,如墨的眉睫上都暈著淡淡的金光,襯上唇畔悲憫似的笑意,宛如慈悲的神祇。
阮夭在想辦法能不能洗清顧瑾的嫌疑,動作便磕絆了一下。
顧容銘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眼睫垂落下來精巧地掩飾了眼中微妙的不快。
男人手上微微用力。
阮夭驚呼了一聲,徑直跌坐到了顧容銘的膝上,小腿差點磕著輪椅的扶手卻被男人剛好擋了一下。
黑發上的幽香潑灑在男人的鼻尖,微涼的發絲從頰上掠過。
“對不起!”阮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摔倒,他慌了一下記得顧容銘的雙腿本來就脆弱,他這驟然壓下來的重量會不會直接把顧容銘壓骨折。
男人捂著嘴咳了兩聲笑起來,清秀雅致的五官在流露笑意的時候宛如一支溫潤的江南小調:
“沒有關係,我沒有感覺的。”
他一隻手穿過束腰,把想撐起身體的纖弱小嫂子完全擁抱在了懷裡。阮夭好瘦,輕飄飄的,似乎比他這個久病之人還要更孱弱一點。
是需要放在掌心嗬護的寶物。
“彆動,夭夭。”
顧容銘半闔著眼睛,下巴依賴似的抵在阮夭的肩膀上。
阮夭是香的,不是那種會讓顧容銘覺得反胃惡心的工業香水的味道,是淡淡的卻無形中令人上癮的香味,如同鎮靜劑一般能夠奇跡而快速地撫慰他躁動焦慮的情緒。
“我太累了,你讓我抱抱。”病弱到隨時有可能會咯血的男人擁著小美人如是說。
阮夭被他抱在懷裡,腦袋也轉不動,看不到男人的臉。
這示弱對吃軟不吃硬的小桃花精來說大有奇效,本來還在焦急顧瑾的阮夭猶豫了一下,很乖很乖地回抱住了男人。
看來做叔叔的還是會擔心侄子的,果然人類的血緣關係是很難割舍的呢。
他眯起眼睛,像隻小貓一樣將腦袋窩在男人的肩上,軟乎乎手掌像是在拍小孩一樣拍拍顧容銘的背。
“不要怕,一切都會好的。”療愈小貓親密地蹭蹭人類的頸側,卻不知道撩亂了男人的心曲。
顧容銘呼吸一頓,眼神逐漸危險起來。
他低低地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嗯”了一聲,心情很好地看著花園大門外停留的一列警車。有著弑父這種醜聞,顧瑾怕是一輩子都彆想翻身了。
顧瑾鋃鐺入獄,那麼顧家合法繼承人,就隻剩下他一個了。
顧家是他的,阮夭,也是他的了。
臨走時坐上警車的顧瑾陰沉的眼神似乎要把顧容銘這個黑心叔叔生吞活剝了,到底也是在雲城呼風喚雨多年的顧家,顧瑾走的時候也並不狼狽,甚至背影看上去有點末路英雄的味道。
顧容銘心情好,回給他一個憐憫似的微笑,順便在打心裡希望這個野心很大的侄子快點死在監獄裡。
顧容銘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卑劣的人。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是要靠搶的,手段下作也好,狠辣也好,隻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就要不惜一切代價。
他知道阮夭在嫁給顧容章之前和顧瑾不清不楚的,到了他這個位置,要查些東西太容易了。
就現在看,顧瑾還是對自己的小媽餘情未了。
顧容銘的溫和隻不過是他的麵具,隻有他自己最清楚麵具下麵是一張充滿了極端占有穀欠的扭曲的臉。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顧瑾玷汙了阮夭,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