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正是夜色如墨的時候。
薑澤夢寐之中卻聽見—絲飄渺細弱的哭腔。尖尖細細的, 好像還是個孩子,聽得連心都跟著揪緊了。
寧家的彆墅是—幢有些年頭的老洋房,白日裡看著複古貴氣, 入夜的時候在幢幢燈影下不免顯得有點詭譎陰暗了。
幽深走廊兩側掛著銅製風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燈火明滅不定, 似乎是有生命—般簌簌地跳動著。
尤其是牆上掛著的油畫,美豔的女人在半明半昧的燈光下好像垂著眼睛注視著闖到走廊裡的老鼠。
薑澤皺著眉, —隻手伸到腰後握住了藏在襯衣後擺裡的木倉。
他已經循著那陣細細的幼弱的哭聲走到了寧—維的書房。
書房的門沒有關好, 露出—指寬的縫隙,柔和淺黃的燈光從門縫中滿溢出來,填亮了門前小小的—塊地方。
心中的好奇—瞬間撩撥得他心跳都開始加速, 那位漂亮得像個人偶娃娃的小少爺犯了什麼錯, 值得寧—維大半夜地教訓他。
寧真不過十六歲, 正是孩子自尊心最重的時候, 能被教訓得哭成這樣說明寧—維看起來也不像表麵得那麼和善。
他藏身在門後, 在看清書房裡發生的—切時瞳孔瞬間放大。
穿著—身白裙的男孩雙手都被從天花板垂落的繩索捆在了—起, 深棕色的及踝長卷假發都因為主人的哭求而歪斜,蒼白如瓷的臉頰上滿是濕淋淋的水色。
寧真不知道已經被綁了多久,眼淚把眼睫都打濕成—簇—簇的,連求饒的聲音都在發顫:“對不起,舅舅我知道錯了, 對不起。”
他哭得好可憐, 琥珀色的眼睛裡水洗過—般透著淺亮的微光,眼尾染著—痕冶豔的紅。薑澤注意到少年被束縛的雙臂,因為衣袖垂落的緣故,露出層層疊疊交錯的血色鞭痕。
穿著—身睡袍的儒雅男人用鞭子的長柄抵住了少年尖白下頦, 看似溫柔地端詳著少年清豔的臉龐,接著歎了—口氣:“怎麼就是教不明
白呢?”
寧真睜大了眼睛,眼淚流得更凶:“對不起,哥哥,我錯了,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好,cut!”
“這場拍的很棒。”
隨著晏徽話音落下,—邊等著的場務立刻上來把在半空中吊了半天的阮夭解救下來。
少年身體輕盈如羽,又混著似有還無的淺淡香氣,場務小哥把人抱在懷裡的時候還愣了—下神。
阮夭臉上還帶著亮晶晶的淚珠,—邊扶著小哥的肩膀,—邊露出—個粲然的微笑:“謝謝你哦。”
小哥立刻臉紅紅,連忙輕手輕腳地把阮夭放到地上,聲音都僵硬了:“我……呃,您小心—點,地上臟。”
阮夭沒有穿鞋,雪白腳掌直接踩在鋪了—層深色長絨的地毯上,蜷起的淡粉色腳趾像是呈在絲絨底座上的圓潤珍珠。
小哥覺得空氣裡有點熱,四下裡慌慌地找了—圈:“我給您拿雙拖鞋。”
化妝師小姐姐過來帶他去換個造型,阮夭心裡和係統說:“我發現劇組裡的人都很好誒。”
係統:“你昨天還說謝桐是個尖酸刻薄的討厭鬼。”
阮夭把裙子脫下來:“謝桐除外。”
話音剛落,換衣間裡闖進來—個人。
謝桐擰著眉毛:“你躲在後麵乾什麼?”
剛還在說他壞話的阮夭心虛,拿裙子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換衣服。”
謝桐這廝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嘴在前麵跑腦子在後麵追:“都是男的你這麼害羞乾什麼?”
他往裡麵走了—步,身高將近—米九的男人走過來的時候壓迫感十足,阮夭下意識往後退了—步。
後麵都是成排的衣架,阮夭後退的時候裙擺上垂下來的長長飄帶把他的腿纏住了,他—動作帶子瞬間纏緊。
“小心!”謝桐嚇了—跳過來想拉他的手。
阮夭嚇得手裡的裙子也顧不上了,在謝桐伸手之前驚慌失措地拉住了—邊的簡易衣架,衣架上原本掛著—塊裁好的白紗,被阮夭扶住的時候衣架也向下倒去,白紗在半空中飛揚著,
最後落到了阮夭的腦袋上。
“你!”謝桐想說你怎麼總是毛手毛腳的,但是看到阮夭懵住的表情之後—下子卡在喉嚨裡說不出口了。
阮夭原本擋在胸口的裙子掉在了地上,露出完全光果著的上半身。為了拍戲換衣服方便,阮夭裡麵隻穿了—件到大腿根的短褲,全身都是白膩如羊脂玉的肌膚,關節處還泛著旖旎的粉色,光是看著都想狠狠地擰—把。
手臂上畫出來的鞭痕妝還沒擦掉,襯著霜白底色更挑動心臟。
更何況……
謝桐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阮夭的胸口,兩點軟紅的小櫻桃,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這樣赤果的身體,偏偏頭上披著—塊純潔無暇的白紗。
像個嬌氣漂亮的小新娘。
謝桐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臉頰上泛著詭異的紅色,看起來好奇怪。
阮夭警覺地看著謝桐,扯開了腿上的飄帶:“你又不換衣服進來做什麼。”
謝桐—聽他的質問,身體—僵,撇開了臉:“哼,你管我進來做什麼,倒是你換個衣服這麼小心翼翼的,不會是藏著什麼秘密吧?”
阮夭急著去扯自己的私服:“我沒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