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想要帶她去醫館。
卻根本無從下手,到處都是血。
到處都是……
“救救她!你救救她啊!”熒惑崩潰地呼喊,她對著神像,在烈火之中依舊紋絲不動、堅固如山的神像,用平生最憤怒、最絕望的語氣慘叫。
“救救她!救救她啊!”
為什麼?為什麼?
彙香這樣的人,這樣聖潔如神的人。
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比她品格高尚。
就連這樣的人也……
熒惑把自己囤積在地縫中用於救急的藥水瘋狂的往她身上灑。
可是人類創造的藥水如何治療神明賜下的傷痕。
沒有用了,沒有用了……
回天無力了。
彙香一直搖頭,一直搖頭:“不用了熒惑,不要這樣了。沒關係,沒關係……”
即使到了今天這地步,彙香依舊……
她對熒惑笑,就仿佛是第一次見麵那天,天很藍,熒惑躲在織了一半的地縫裡害怕地躲著什麼時。
她遇見了彙香。
當時她伸手將熒惑拉了出來,一樣的溫柔地笑。
和現在一樣的表情,和現在一樣的話語:“不要怕,熒惑,不要怕。”
眼神逐漸渙散,已經支撐到了極點。
握著的手收緊,用儘了最後的力氣。
“我會……”
“我會寬恕神明。”
釋懷地歎息。
握著的手手鬆開了。
眼神散了。
死亡的濕氣終於滲入了彙香的身體。
相握的手鬆開了,熒惑茫然地看向窗外,現在是楓葉最紅的季節,楓葉紅得仿佛是被鮮血染就的。
枝頭的白鴿在鳴叫,那是來自天國的悲歌嗎?
……
還不到一夜的時間,城邦成了最頹廢的城邦,教堂成了最荒涼的教堂。
人類的禮物、聚集世界上最優秀品質的彙香,終於成為了撒旦的化身。
有能力逃跑的人早已在昨夜便棄城而去,城邦的城主也被國王責罰綁上絞刑架。
而教堂。
曾經最虔誠的神明侍從已經拋卻這裡。
最後剩下的人是——教堂最不受歡迎,被指責為對神明最不虔誠的熒惑。
沒有人為彙香敲響喪鐘,沒有人為彙香主持葬禮。
城邦裡所有逝去的人都應當有一個葬禮,所有神明籠罩的地方都應該有一個葬禮。
隻有舉辦過葬禮的人才能升入天國,隻有敲響喪鐘的人才能去往神明身邊。
可是沒有人願意為彙香舉辦葬禮,曾經圍繞在彙香身邊的人還未等熒惑開口就辱罵著逃走,他們用辱罵彙香、辱罵熒惑向神明表示忠誠。
城裡的其他教堂、城外的教堂、這個世界上、神明的領土下,再也沒有教堂願意容納彙香。
遺忘——很快彙香成為了不能提名字的人。
人們懼怕神的怒火,懼怕這場災難,於是隻好用否認來讓自己感到安全。他們否認這件事的存在,否認彙香的存在。
就算提起也將彙香稱為被撒旦引誘投身魔鬼的人。
這樣才能保全神明的絕對正義。
這不是事實,但是這讓人感到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