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一直下墜,整條船豎立了起來,風卷起的水珠變成鈍刀,隻要碰到就能對人形成傷害。它們肆意攻擊著我戴在頭上的安全帽,發出如同碎裂的尖叫。風力像是脾氣暴躁的孩子,撕扯摔打著能見到的一切。馬天童終於不笑不叫了,因為在這等風力中,已經不能呼吸。
我的一輩子有多長?二十多年的過往在此刻就像是一瞬間,強風卷著水珠,令原本溫柔可愛的東西變成了武器,我們成了這些武器的靶子,被它們集中攻擊。
我從來不知道時間的彈性可以這樣大,每一刻都在被無限拉長,看不到儘頭。每一秒都被撕裂成碎片,每一個碎片都像是經曆了一次從出生到死亡的過程,無限循環著。
耳邊全是呼嘯之聲,還時不時有水灌進耳朵,我完全不知道現在身處什麼地方,隻能用力擠著眼皮,因為不用力,眼皮很有可能被風和水形成的刀子刮掉,我的眼球也會跟著我的皮肉一起被扯走。
我想我死了,因為我的大腦和我的身體一樣變得癱軟,沒了感知。
“回來……快回來……”許久未見的童聲再次響起,隻是這次漫天飄落的花瓣換成了鹹澀的水拚命堵塞著我的呼吸道,我的身體掙紮著,竭力掙脫這缺氧的痛楚,像一條擱淺在沙灘的魚拍打著,我猛烈咳嗽,讓所有灌進身體裡的水全都噴灑出來。
疼……五臟六腑被劇烈的咳嗽震動撕扯著,肺都快從鼻腔噴出來了。我還能感到疼?那就是說我還沒死?我抹了一把涕淚橫流的臉,開始東張西望。
水上龍卷風已經消失了,消失的相當徹底,連流動空氣都沒有留下,現在的水麵再次平靜的像一麵鏡子。
漫天紅霞暈染著水麵,使得海天一色。可是天上既見不到太陽,也見不到雲彩,詭異的夕陽。
我抬起手來看了一眼表,不對,距離我們遭遇龍吸水才不過三小時,現在還不到中午。雖然我用得是北京時間來判斷。但也不至於天黑,難道風把我們卷進了另一個大洋?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首先我是坐在沙子上的,水漫過了腰部,身上依然穿著救生衣,它表皮有些破損,漏出了裡麵白色的填充物。應該是我被甩出來的時候安全帶的扣子裂開劃到的。頭盔也沒有掉,我一直在有意識和無意識之間徘徊,浮浮沉沉飄向了海岸線。
海岸線?我顧不上疼痛趕緊爬起來轉身張望,沒錯!我到了一個小島,小島不大,有坡度